的人心裱糊匠,三代人,最少甲子光阴,甚至一百年之内,都休想真正恢复到战前的人心气象。
得了陈先生的眼神暗示,姚仙之到底是在官场历练多年,顿时心中了然。
其实李槐从小就跟郑大风很亲近,郑大风经常背着穿开裆裤的孩子乱逛,那会儿李槐也没少拉屎撒尿。
那位大祭酒最后微笑道:“就当隐官欠我一个人情?”
男人眯起眼,“此人用心险恶,肯定是故意只说了部分的真相。不然所有孩子诞生起就拥有本命瓷一事,在我看来,并非全是坏事。甚至说得难听点,在当年那么个形势之下,只有保住本命瓷,有那修行资质,才有一线生机。”
林守一有些茫然。
这座昔年稚童开蒙的学塾,名义上依旧归属槐黄县衙。
男人扯了扯嘴角,道:“我怎么都算是陈平安的半个长辈,他不来找我,我难道主动找他去?这小子不懂礼数,难道我这个当长辈的,也不要脸了?”
至于另外那两个道士,不值一提,来自梁国,就是个屁大的小地方,小小池塘,出不了过江龙。
李槐蹲下身,揉了揉黄狗的脑袋。
别看如今洛京繁似锦,车水马龙,一幅太平盛世的景象,其实人心鬼蜮,稀烂不堪,都是那场大战的后遗症了。只说那些侥幸活下来的“前朝”臣子,早年在他们门户之内,谁家没点难以启齿甚至是惨剧人寰的腌臜事?礼乐崩坏,纲常粉碎,梁爽当下置身于这座京城,其实并无太多阴沉煞气,此间的冤魂不散,甚至不如旧大源王朝的任何一座鬼城,但是那种扑面而来的污秽气息,让一位飞升境大修士的老真人都要徒呼奈何,唯有叹息复叹息了。
陈平安笑道:“只要境界足够,也想去看一看。”
“老实人,不是笨。本分人,不是呆板。分寸感一事,光靠读书是读不出来的,即便在公门里边修行,熬也未必熬得出来,不是多吃些亏就一定能有分寸感的。”
吕碧笼狠下一条心,既然是一位龙虎山外姓大天师驾临积翠观,是绝对没法子善了了,竟是竭力稳住道心,眼神坚毅起来,“何况就算我有过错,也轮不到一个天师府道士来说三道四,最终如何处置,是儒家书院事,需要交由文庙决断!”
年轻女冠对这洛京,颇为好奇,四处张望,她如此分心,却也不会耽误修行。老真人也不去刻意拘着弟子的性子。
林守一听得目瞪口呆。
天下修士,就数剑修最难约束,学宫和书院,很容易就遇到这类刺头,比如早年周神芝这样的老剑仙,再加上流霞洲蒲禾之流,各地书院就没少头疼。
妇人在饭桌上问了一嘴,算命钱不?
李槐摇摇头,我哪来的零钱,都存着了。
离任之前,这位陪祀圣贤,私底下与上任隐官萧愻,有过一场道法切磋,当然输了。
陈平安点头答应下来,“会的。”
主人客人,双方凑巧都是护国真人。
文庙谍报上边,其实记录得一清二楚。
反正李槐当时就是一通乱晃,结果从签筒里边摔出一支竹签,年轻道士一惊一乍的,说是一支上上签。
但是师伯崔瀺,曾经为林守一泄露过天机,自己的这个名字,都是父亲开口,请师伯帮忙取的。
姚仙之倍感无奈,哪里是我随口聊的事情,分明是爷爷你主动讨要了大量仙都山周边的情报。
若是有外人在场,瞧见了这一幕,估计能把一双眼珠子瞪在酒碗里打旋儿。
正是积翠观的观主,如今虞氏王朝的国师,吕碧笼,道号“满月”。
策马上国路,风流少年人。白发向何处,夕阳千万峰。
林守一问道:“陈平安父亲那件事,你当年到底有没有参与其中?”
在那回家路上,还有只在李槐身边乱窜的小麻雀,差点被孩子一个蹦跳捞在手里,带回家一起那啥了。
吕碧笼就像挨了一记晴天霹雳,脸色惨白,颤声道:“梁大天师,碧笼当年不过是带着虞氏皇族一同避祸,罪不至死。”
谈瀛洲只是与那两个陌生人腼腆一笑,与隐官大人施了个万福,不过换了个称呼,“陈山主!”
炼形成功了又如何?什么叫神仙日子?就是裴钱不在骑龙巷和落魄山的日子!
它哪里想要当什么骑龙巷的左护法,是当年那个小黑炭硬生生丢给自己的头衔,最惨淡岁月,还是那个小黑炭去学塾上课的那段日子,每次学塾下课,路过路边茅厕,小黑炭都要眼神古怪,笑容玩味,问它饿不饿。
不过多半是来自家积翠观打秋风来了。
不比城门校尉那么见识浅陋,积翠观知客道士,晓得梁国如今的护国真人就叫梁濠。
梁爽抚须笑道:“好熟悉的行事作风。”
林正诚缓缓道:“两个男人,除了聊些枯燥乏味的窑务正事,还能聊什么,等到各自有了儿子,再喝着小酒,不过就是聊些各自家常了。”
梁爽笑道:“既然正事聊完了,与你们积翠观讨杯茶喝。”
但是今天的林守一,好像不太一样。
梁爽没有跟弟子多说什么,其实这次离开梁国,是崔东山主动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