洲九都山,估计都能直接换来个太上供奉当当。只要先生愿意开价,九都山那边肯定会砸锅卖铁,哪怕欠一屁股债,都愿意买下。”
但是张嘉贞还是没有答应,有自己的打算,最后出人意料地问了周首席几个问题。
那家伙有钱,有趣,有闲,读过书,喝得酒,吹得牛。
如今大骊朝野,都好奇一事,藩王宋睦,礼部赵繇,到底算不算文圣一脉的嫡传弟子。
一顿饭过后,暖树和小米粒帮忙收拾碗碟盘子,不过最后还是老厨子一人,没让两个小姑娘帮忙,系上围裙独自在灶房清洗。
宋集薪笑道:“不下了,你如今是修道有成的山上神仙,思虑周全,神识丰茂,我肯定输,不给你找回场子的机会。”
小米粒坐在长凳上,摇晃小脚丫,清风拂面,扯了扯布挎包,笑哈哈。
白玄如今跟骑龙巷那条左护法,混得比较熟了。经常蹲在地上,问你吃不吃?就是那个?
崔东山笑嘻嘻道:“快不过大风兄弟看那些神仙图,随便翻几页就完事了。”
白玄嗤笑道:“商量个锤子,让米大剑仙往那边一站,整个宝瓶洲的仙子就要犯痴,那就是哗啦啦的神仙钱。”
宋集薪点头道:“一言难尽。没成为什么交心的朋友,所幸也没成为仇家。提醒一句,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就别去招惹陈平安了。一般人穷得吃不饱,给口饭吃就知足,陈平安不太一样,每次临渊羡鱼,就会立即退而结网,得之以鱼,不如学之以渔。他学东西,不如刘羡阳快,但是更稳,因为学得慢,大概是觉得来之不易,所以反而更加珍惜,喜新不厌旧。这种人,如果是敌人,其实很可怕的。”
渡船又有了一位客人。
朱敛笑着点头,“可值钱,两支画卷轴头很有些年头了,如果只是那幅图,”
道图炼化之后,紫气缭绕,云霞升腾,好似一张桌子就是一座道法天地,依稀可见日月旋转的异象。
钦天监官员,虽然人人身处大骊京城之内,其实等于是与世隔绝了,与外界几乎没什么联系,每次外出,都需要内部和礼部的层层审核、报备,每次外出的特制关牒,用过一次就需销毁再录档,里边的人,不敢结交攀附官员,外边的京官,更不敢与钦天监打交道。稍有过界牵扯,就容易丢掉官帽子,还是脑袋跟着一起掉的那种。
在大骊诸多衙门当中,是一个最云遮雾绕的地方,不显山不露水。
朱敛,崔东山,米裕,陈暖树,小米粒,陈灵均,张嘉贞。
姜尚真其实私底下找过他,说他这个当首席供奉的,点钱,可以修行。运气好,这辈子有希望跻身中五境的洞府境,然后就此止步。哪怕运气一般,捞个四境五境的练气士,活个两甲子还是有机会的。如果觉得过意不去,可以当成是借钱,以后靠着落魄山的俸禄,慢慢还钱就是了。
韦先生不喜欢说道理,但是在第一天领他进门的时候,就与张嘉贞讲过一番语重心长的言论,说我们干做账这一行当的,最需要傍身的,不是有多聪明,而是老实,良心。
陈灵均先前为小米粒保驾护航走了一趟披云山,如今时不时就去竹林那边逛荡,夏秋之际,却说是看有没有笋可挖。
朱敛笑道:“忘了你岁数比我大?”
朱敛收拾干净,摘下围裙,走出灶房,笑了笑。
陈灵均立即从板凳上放下脚,喊道:“长命姐姐!”
陈灵均盘腿坐在长凳上,压低嗓音说道:“贾老哥,你是不知道,我今儿见着了三个外乡人!”
披云山之巅,老观主眯起眼,见到那个姓魏的山君还算识趣,这才悄然离去。
白玄冷笑道:“咋的,学那裴钱,记上仇啦?”
崔东山笑道:“放心,以师娘的脾气,肯定不会收的。何况长远来看,画卷留在落魄山,于飞升城而言,也是一笔稳赚不赔的划算买卖。”
不是说落魄山有个张嘉贞,能多赚几颗神仙钱,而是一座落魄山,有个张嘉贞,会更像落魄山。
宋续好奇问道:“皇叔跟那位陈先生,多年邻居,好像关系比较……复杂?”
小米粒摇头道:“不用不用,客套个锤儿,魏山君见外哩。”
宋续苦笑道:“吃尽苦头。打不过,也算计不过。”
小米粒想了想,“好像是唉。”
如果不可行,就随缘了,万一可行,那他从当天起就会开始攒钱,钱不够,就肯定会与周首席借,不会有半点难为情。
宋集薪笑道:“自己想通了就好,给你带来了份礼物,是两方砚台,都是仿的,据说是从旧朱荧皇室流散出来的,值不了几个神仙钱。”
崔东山取出那幅拥有了轴头的完整道图,轻轻搁放在桌上,笑道:“老观主果然道法通天,天下无双!”
宋续点点头。
米裕晃了晃筷子,“比起山主,还是差得远了。”
崔东山感慨道:“咱们的家底总算不薄了。”
何时重逢,禾丰之年,云水之间。
还有喜欢来这边蹭吃蹭喝的白玄。
掏出一把玉竹折扇,崔东山轻轻扇风,一面写以德服人,一面写不服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