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问道:“南光照是被前辈宰掉的?”
夜航船一事,让陈平安心中安稳几分。按照自家先生的那个比喻,就算是至圣先师和礼圣,看待那条在海上来去无踪的夜航船,也像凡俗夫子屋舍里某只不易察觉的蚊蝇,这就意味着只要陈平安足够小心,行踪足够隐秘,就有机会躲过白玉京的视线。再者陈平安的十四境合道契机,极有可能就在青冥天下。
这也行?
小哑巴咧嘴一笑,有事我担着,实在不行就还回去,反正书上也没少掉一个字。
一个是越来越后悔没有偷偷溜去第五座天下的陈三秋,一个是酒铺大掌柜的叠嶂,她觉得自己这辈子有三件最大的幸运事,小时候帮阿良买酒,认识了宁姚这些朋友,最后就是与陈平安合伙开酒铺。
两位剑气长城的剑修,通过一条跨洲渡船,从刚刚游历完毕的流霞洲,赶到了雨龙宗遗址的一处渡口,重返故乡。
礼圣的意思,豪素斩杀中土飞升境修士南光照,这属于山上恩怨,是一笔陈年旧账,原本文庙不会拦阻豪素去往青冥天下,只是事情发生在文庙议事之后,就犯禁了,文庙酌情考虑,允许豪素在这边斩杀一头飞升境大妖,或是两位仙人境妖族修士。
戴蒿心声道:“贾老弟,我与祝媛和红杏山都不熟,就不当那恶人了,在你这边,倒是愿意多嘴提一句,以后再为人护道,行走山下,别给蠢货糊一裤裆的黄泥巴,脱裤子容易漏腚,不脱吧,伸手擦拭起来,就是个掏裤裆的不雅动作,到头来脱和不脱,在外人眼中,都是个笑话。”
隐官与刑官重逢于剑气长城,看着都很随意。
浩然天下水运,被中土文庙一分为二,道号青钟的渌水坑澹澹夫人,总掌九洲陆地水运。
戴蒿点点头,“是啊,咱们这些满身铜臭的生意人,也算为后来那场大战略尽绵薄之力。”
陈平安皱眉不言。
陈平安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陈平安冷笑道:“收竿悬鱼篓,腰镰刈秋韭?”
戴蒿啧啧道:“看来是白吃了顿打。”
哈。
合道星河的符箓于玄,睁开眼,然后看到了一个腰悬袋子的年轻人,后者是当之无愧的的步罡踏斗,凌空蹈虚,以一颗颗星辰作为渡口。
陈平安问道:“你来这边做什么?总不至于是只为了与我胡扯几句吧?”
豪素身形落在城头,站在陆沉一旁,眯眼远眺蛮荒天下。当年担任刑官,其实一直在老聋儿的牢狱当中,潜心修道练剑。
要是搁在白玉京,哪里会如此冷场。
见那陈平安又开始当闷葫芦,陆沉感慨不已,瞧瞧,跟当年那泥瓶巷少年根本没啥两样嘛,一只手掌轻轻拍打膝盖,开始自说自话,“常自见己过,与道即相当,身处自在窝中,心斋安乐乡里。先忘形自得,再得意忘言,神器独化于玄冥之境,万物与我为一,继而离尘埃而返自然……”
其实以豪素的脾气,不是不可以仗剑硬闯,因为道老二会在两座天下的接壤处接引,只是豪素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再说了招惹谁,都别招惹礼圣。
陈平安说道:“可能吧。”
瞥了眼南方,陆沉伸手头上扶了扶那顶作为白玉京掌教信物的道冠,啧啧道:“这个黄鸾,真是好眼光,晓得模仿贫道的这顶莲冠,可惜就是有点运道不济,不然这次一定要找他寒暄几句。”
陈灵均还是三天两头往骑龙巷跑,忙着找贾老哥侃大山。一老一小,酒桌上的车轱辘话反复说,竟然谁也没个腻歪的。跟小镇“差不多岁数”的孩子,狭路相逢。陈灵均就蹦蹦跳跳,左右摇晃,跳起来出拳吓唬人。
陆沉伸手揉着下巴,“到底是你不小心忘了,还是是贫道记错了?”
世间修道之人,脚下道路无数,第一等的道法正宗、法脉正统,次一等旁门左道,再次一等的歪门外道,术法万千,但是拥有纯粹二字前缀的登山之人,唯有剑修和武夫,而这两条道路,恰好都被视为断头路,一个极难打破飞升境瓶颈,一个总是止步于十境。
米裕,魏晋,孙巨源,高魁,元青蜀,谢松,蒲禾,宋聘,谢稚,郦采,再加上一个东道主的邵云岩。
大端王朝女子武神裴杯,大骊武夫宋长镜,双方都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十一境武夫,就像暂时只有一只脚跨过门槛。
老管事闻言一愣,直接蹦出一句,“那你们咋个就不晓得跑嘞?”
世道又处处是屠狗场,遍地洒落狗血。
之后是上任隐官的萧愻,她的合道之路,距离纯粹二字就更遥远了。与蛮荒天下的英灵殿合道,就等于合道地利,她几乎是主动放弃了剑修的纯粹。
曾经被师姐随手丢弃,又被云签重新收起,小心翼翼珍藏起来。
而她身为世间唯一一条真龙,却只是东海水君,如果是那场大战之前的稚圭,会觉得文庙如此作为,简直就是故意羞辱她。但是现在的稚圭,就只是冷笑几声,然后她没有任何推三阻四,接纳了一海水君神位。
在槐黄县衙署户房那边,稚圭的籍贯还是婢女身份的贱籍,州府乃至大骊礼部自然就照搬了。
如今纳兰彩焕已经是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