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又高,你可得悠着点,明里暗里喜欢她的男人,一定茫茫多,数都数不过来。”
老人一边仔细打量那小子的眼神脸色,好家伙,半点破绽都没有,连那故意摆出几分不以为然的神色都没有的,随口答道:“我那闺女不着家,与几个疯丫头逛夜市去了,这不还没回来,反正没事,就等着了,平时我早让店伙计看门了。其实在这京城里,没什么可担心的,只是我这当爹的,又是晚来得女,她是家里最小的丫头,不疼她心疼谁去,要是儿子敢这么闹腾,鸡毛掸子揍不死他。”
等到刑部侍郎大人走得没人影了,少年这才大摇大摆走出巷子,朝陈平安竖起大拇指,笑道:“陈大哥与人聊天,很强!”
讷行也饮食。他拉事?
她最后说,千万千万,到时候,陈先生可别认不得我呀?
封姨双指拎着酒壶轻轻摇晃,听那壶中酒的美妙声响。
那个在译经局尚未圆具的小沙弥,双手合十,赞叹道:“宁剑仙剑法无敌。”
其实那会儿的董湖,才刚刚三十岁,结果就已经在意迟巷和篪儿街,分别赢得了一个“董泼妇”和“董骂街”的响当当绰号。
一人合道之所在,宝瓶洲,桐叶洲,扶摇洲。
陈平安又问道:“这不就是一个意外吗?”
关老爷子当时笑呵呵问道:“呦,我说谁呢,胆子这么大,敢在我这儿野狗撒野。原来是董修撰董大人啊。”
董湖还能如何,只能傻笑而已。
然后陈平安笑问一句:“赵端明,你觉得今夜遇到我,算不算一个不大不小的意外?”
董湖转头笑道:“关老子屁事!”
陈平安以心声道:“其实就一间屋子。”
很多年前。
陈平安快步走出门槛,作揖行礼,“见过先生。”
不着急去往客栈,就几步路远的地方,去早了,宁姚还未返回,一个人杵在那边,显得自己居心不轨,摆明了是心急吃热豆腐,去晚了,也不妥,显得太不上心。
客栈内,宁姚低头,下巴搁放在手臂上,睫毛微颤。
结果挨了一脚,董湖骂骂咧咧转过身,等到醉眼朦胧这么一瞧,发现竟然是那位关老爷子,吓得酒都醒了。
宋续有些心情复杂,正阳山的那场观礼,陈平安那场问剑的详细过程,他们不但有画卷,甚至还专门仔细拆解过每个环节,本以为落魄山陈平安和那龙泉剑宗的刘羡阳,已经足够不讲道理,不曾想今天又遇到了那个出身剑气长城的宁姚。
“这就怕了?都说马粪赵氏最混不吝,是大骊官场骂人的话吗,显然不是,夸人才对,可我看你,悬。”
小和尚默念一句阿弥陀佛,“余瑜的方寸物里头,藏着七八坛。”
陈平安点头道:“我肯定比你早知道。”
一个眼神哀怨,今儿真得怨先生了,一个满心愧疚,怨我怨我,先生对不住你。
文圣一脉的齐静春,大骊国师的崔瀺,剑气长城末代隐官的陈平安,当然还有那位五彩天下的宁姚。
南藩北上,入京称帝。
小巷不过走出几十步路,陈平安就开始仔细思量起这里边的庙堂、边军、山上三条主干脉络,再牵连出粗略计算至少十数个环节,比如宗人府老人,所有上柱国姓氏,各大巡狩使,以及每个环节的继续开枝散叶……归根结底,还是追求个一国世道的太平无事。
赵端明眼睛一亮,“也对!”
宋和突然说道:“母后,不如还是我去找陈平安吧?”
老秀才一跺脚,痛心疾首,自己这个先生,当得太王八蛋了!
宋和轻声说道:“母后,别生气,董侍郎只是说了一位礼部侍郎该说之话。”
“给揉揉?”
只是老侍郎很快忍住,跟个只知修行的老古董说这朝堂的云波诡谲,简直鸡同鸭讲。
妇人笑眯眯点头道:“对啊,这就是你的帝王气量啊,要是小肚鸡肠才不妥当,反正你只要别怕他就行了。”
少年恍然道:“我就说嘛,这酒水一喝我就晓得门道了,这不刚刚入口,我就尝出了好几颗小暑钱的味道,一般山头的酒水,能有这味儿?陈大哥,咱俩谁跟谁,那就说句不见外的,你再送我两壶酒,我回头好送师父和曹酒鬼。”
陈平安摇头道:“小本买卖,概不赊欠。”
老侍郎离开皇城后,依旧乘坐那辆只是换了车夫的马车,打道回府。
那个形神憔悴的账房先生说,愿与苏姑娘,能够有缘再见。
陈平安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微笑道:“再告诉你件事,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长生桥都断了,不得不每天练拳吊命,才是个一境武夫。再看今天的我,算不算又是一个意外?”
今天,已经是老侍郎的董湖,就将这些过往,默默记起。
如果一定要牵强想象几分,唯一的古怪处,就是首尾两字,串成了青冥天下的“青冥”。
陈平安无奈道:“好歹容我先看看成色吧。”
然后是那位出身清潭福地的女子阵师。
“……”
愁矢百中,从不落空。
陈平安沉默片刻,神色柔和,看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