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作势要打,吓得蒋龙骧赶紧转头。
不曾想青秘道人的这么一个分心,就平白无故多挨了一剑。
陈平安只得耐心解释道:“地上有一堆白捡的香火情,前辈就这么懒得弯腰?”
斐然和周清高。无疑是这次两座天下的对峙,是那蛮荒天下最露脸的两个。
说到底,浩然天下的某些飞升境,南光照、荆蒿之流,捉对厮杀的本事,确实是要逊色于蛮荒天下的飞升境大妖。
就在此时,文庙那边突然有一个身影暴起,高声喊道,“让我来!”
因为她先前分身远遁的手段,不但被两人看破,还给对方拘押了所有魂魄,如果只是被抓住魂或魄,田婉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舍了不要便是,她自有手段弥补大道,但是魂魄皆有,就由不得她了。
嫩道人疑惑不解,“作甚?”
别说一成分红,两成都不过分。
小米粒立即心领神会,说错话了?于是立即补救道:“晓得了,那就是好人山主对宁姐姐一见钟情,那会儿,宁姐姐还在犹豫要不要喜欢好人山主,是吧?”
果然人不可貌相。
此刻宁姚笑问道:“小米粒,会不会因为多出个我,你们在北俱芦洲,就要少去很多个地方啊?”
柳赤诚轻声问道:“桃亭老哥,你觉得双方要打多久?”
钟魁跟这位身份特殊的九娘,就像是一笔姻缘簿上的糊涂账。
至于胜负,毫无悬念。
上边篆刻了金翠城法袍炼制的诸多关键秘术,以蝇头小楷写就,洋洋洒洒七八千字之多。
看架势,是带人直接去剑气长城了。
那个姓魏的武夫,自称海量,结果那男子一碗酒下肚,就成了一滩烂泥,趴在桌上鼾声如雷。
这辈子第一次听说“人生路窄酒杯宽”,就是这位九娘在酒桌上的言语。
小米粒犹豫了很久,还是小心翼翼问道:“山主夫人,你是在担心好人山主会喜欢其她人吗?”
先前在泮水县城打那青宫太保也好,当下在这天幕处打这冯雪涛也罢,左右还是留力不少,只以出海访仙时的剑术境界,与两位飞升境问剑,而且还没有倾力出手。
女子的道理,其实更多在心情。如果男子连她为何不讲理,都整不明白,那就没辙了,自然只会说多错多。
可能她希望的,是钟魁这个账房先生,规规矩矩的,站在她面前,诚诚恳恳说那喜欢二字。
实在让人印象深刻。
是每一甲子给钱,还是十年三十年一结账,其实差距不小。
九娘转过头,伸出手指,揭开幂篱一角,笑眯眯道:“都快要认不出陈公子了。”
不过这处山水秘境所卖,也不全是价值连城的珍稀之物,连那几十颗雪钱的奇巧物件,一样有,门槛高的屋子,会一直挂不出那块木牌,门槛低的,却是谁都买得起,客人先到先得罢了。
虽然不见容貌,但是身姿婀娜,她就只是站在那边,便宛若墙角一枝梅。
小米粒用心想了想,摇头道:“不会不会。”
裴钱坐在一旁,有些提心吊胆。实在是担心这个小米粒,说话八面漏风。
嫩道人皱眉道:“烦不烦,查账,当我是打算盘的账房先生吗?是你小子信不过我,还是觉得我信不过你?信不过你,还做个屁的买卖。要是你信不过我,以后就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
陈平安抬起手,轻轻伸出一只手掌,微笑道:“我会好好与你算账,连本带利,一一拿回来。”
下榻在灵犀城一处仙家府邸,夜幕中,宁姚带着裴钱,小米粒和白发童子,一起坐在屋顶赏月。
九娘松开手指,放下幂篱一角,“喊什么姚掌柜,生分,公子喊我九娘就行了。”
同门师兄,只说这件事,就算加在一起,都不如自己。
当年在大泉边陲客栈,双方初次相逢,陈平安还是少年。
陈平安一直觉得自己这个包袱斋,当得不差,等到今天走入这处秘境,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家底,什么叫道行。
左右与那冯雪涛说话其实没几句,只是每多说一句,就不爽此人一分。
柳赤诚感叹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达者为师,如是而已。诚心诚意喊那位左先生一声前辈,是柳某人的肺腑之言。”
女子不是真的全然不讲道理,只是往往男子所讲的道理,与她们想要听的道理,往往不在一条脉络上。
符箓美人笑着点头,“都行。我们包袱斋这边只有一个要求,九十九间屋子,依次走过后,剑仙不能回头。”
两人并肩走在巷子里,陈平安身边这位,正是九娘,她当初先是跟随荀渊离开大泉王朝,去了玉圭宗,在那边修行数年,之后跟随大天师赵天籁离开桐叶洲,她就在龙虎山天师府后山潜心修道。
宁姚气笑道:“道理都给他说了去。”
这等于是压境又压境了。
再者左右也不清楚对方飞升境的底蕴深浅,不太愿意没出几剑,就不小心将对方砍个半死。
天将倾之时,低头弯腰,苟且偷生,可以,等到世道太平之时,关起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