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处有一轮天地间最为精纯粹然的袖珍明月。
不但离真再不敢随便落地,闹了个灰头土脸,急急祭出一件护身重宝,竭力抵御那些可不认什么托月山嫡传的剑意剑气。城头上那些资质、机缘都输人一筹的仅剩托月山剑仙胚子,更是难熬,一个个祭出本命飞剑,护住自身。
陈平安手持剑仙幡子,一步踏出,结结实实踩在法印之上,左手持幡,右手双指并拢,面朝大地,轻轻书写文字。
其余四面,总计绘刻有三十六尊都未“点睛开眼”的闭目神灵,四九三十六,九字意思极大,故而铭刻画像,皆是那曾经掌律司职一方天时的雷君电母,风伯雨师,云吏灵将,天女神官等富有苍茫古意的图案。
昔年三人三剑,一起修行登山,一起问剑于天。
你没有见过那个只是双鬓微微霜白、容貌还不算太苍老的先生。
一剑斩我心中月。
所幸平安,复见天日,其余何辜,独先朝露。
先前写字。
龙君瞥了眼这个越来越陌生的“观照”,摇头道:“此次你我重逢,只有一点,我承认你是对的,那就是你确实比陈平安更可怜。你确实不再是那观照了。好歹人家陈平安留在这边当看门狗,没人觉得有多可笑,说不定连那斐然、木屐之流,都要对他可敬几分。”
陈平安双眼眯起,死死盯着那一粒灯火,变成一道光亮,到越来越光明,最终越来越像一把剑。
赊月并不清楚那个“中年道人”幻象的真实身份,不过知道了她估计也无所谓。
陈平安眨了眨眼睛,欲言又止,似乎是说赊月姑娘你的问题太大,太难回答。
之所以依旧愿意仗剑去往托月山,只是给沦为刑徒的所有同道中人,一个交代。
当时陈平安笑着喝酒,痛饮一碗酒水,说我只是听你说过,听说了也只能想象,可只是听说只是想象,我就很高兴。
陈平安将手中剑仙幡子狠狠戳向大地,风驰电掣,从白玉京落向人间,幡子与法印皆是炼化之物,自然无碍,幡子一穿而过,转瞬即逝。
再一剑。
赊月好烦这个人。本事是不小,但是怪话实在太多。
陈平安手掌微动,明月微微扶摇起伏,如在掌心纹路山岳巅。
竟像是一场中年道人与荷庵主的比拼道法。
草鞋少年,脚踩陆沉二字,头别白玉簪,腰悬一枚水字印。
“所以说啊,找经师不如找明师,不如你与我拜师修行道法?可以先将你收为不记名弟子。我收徒,一向门槛很高的。而我为人传道,其实又是相当不差的。”
对面城头,离真偷偷摸摸小心翼翼走到一袭灰袍身边,“此次赊月归乡,不是全部真身远游来此啊。隐官大人也是真舍得下狠手,赌大赚大,服气服气。”
曾经有数位剑道成就极高的剑修,剑术之高,剑意之盛,出剑景象之壮阔,能让早已死心的龙君,在万年之后偶尔想起,都会心境起涟漪。
赊月幽幽叹息一声,果然烦人的家伙都有更烦人的手段。
气势汹汹,而且都不是什么障眼法,故而赊月一人出手,如有大军结阵,合力攻打一座白玉京。
连那炼三十万字都给做了。也就是那本山水游记只有这么点内容,哪怕三百万字,一千万字,陈平安同样会一一炼化!
一对家乡不同、年龄相仿的年轻男女,凑巧都在年轻十一人之列。
你没有见过读书之时,喜欢微微皱眉头的年少小齐。
龙君便换了一个问题,“托月山那位,与你一样看见了那个结果?”
龙君伸手拂乱一处紊乱剑气与稀碎月色,再一抓。
陈清都之本命飞剑,浮萍,早已破碎于托月山。
天地四方,四字归拢一处。
然后赊月察觉到一丝异样。
离真无言以对。
陈平安双指缓缓从从右到左抹过。
离真踮起脚跟,眺望那边的战场,感慨道:“这俩是真能打啊,啥门道都有,看得我眼。”
赊月,你当真觉得我不知你身藏何处吗?
赊月四周月光越发璀璨,月色愈发浓郁。
说不得都要能跟醇儒陈淳安的那轮明月,比拼一下纯粹程度了。
在一处山巅,圆脸姑娘使劲皱着脸,然后缓缓蹲在地上,轻轻拍打脸颊,自己安慰自己,说没事没事啊,不哭不哭啊。
一条条金色雷电,从四面八方,纷纷急坠人间,稍稍一个转折,最终劈中一头头正在撞击白玉京的大妖身上,月光碎如齑粉,消散无踪。
离真立即御剑来到崖畔一袭灰袍附近,埋怨不已,“为何不拦着赊月?天命所归,得天独厚啥的,便了不起啊?能从天上摘下一轮月,就可以随便破坏甲子帐规矩?让咱们隐官大人逮住她,可劲儿聊天,岂不是害你我那么多的心血,顷刻间付诸东流?”
陈平安坐在一处城头,双脚悬空,轻轻晃荡。
陈平安转身离去。
我在我心中久住,时时身在家乡。
离真一瞬间就给剑气冲撞得摔落城头。
请你现身。
一枚六满五雷法印,终于补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