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疑惑,裴钱坐在一旁嗑瓜子,小声解释道:“夸人内秀,其实就骂人长得丑。”
周米粒帮着生火,鼓起腮帮对付那吹火筒,裴钱一边择菜,一边打趣小米粒悠着点,小心把整个灶台都给吹飞掉,小米粒一笑,就吸了好些草木灰烬在嘴里,裴钱捧腹大笑,周米粒哈哈笑着,说差点吃饱喽。老厨子系了围裙,用井水仔细清洗过了砧板,早已磨过了菜刀,准备大展手脚了。
但是她如何听得进去,更何况那头精怪出身、骤得神位的冲澹江同僚,她何曾真正瞧得上眼。
水神娘娘点了点头。
不懂装懂,懂了其实她也不认可,但是形势所迫,还能如何。
委实是生不如死。
朱敛身体后仰,瞥了正屋那边的老旧春联,风吹日晒雨淋挂了一年,默默护了门院一年,很快便要换了。
裴钱按住小米粒的脑袋,晃了一圈。
阮秀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坐下身,拿起筷子,看到所有人都没动筷子的意思,笑道:“吃饭啊。”
朱敛随口道:“金团儿枣泥糕,你在南苑国京城那边,不早就听说过了?”
朱敛说道:“请春联,在我家乡那边还不太一样,有两请,春节时分,请春联上梁,是一请。少爷家乡这边,就是如此。只不过我家乡那边还有一请,在二月二前一天,请春联下梁,就是把春联请下来,请到敬字炉里边走一遭,算是功德圆满了,按照老话说,这些春联,是请给各路神仙的另外一种香火,然后得再写再请一次春联,这才是护着家家户户风水的,还有那福字倒贴,得贴家里边,大门那边是不贴的,福到家门口,终究还不算入了门,有些人家,祖上积德,家风醇正,自然留得住,不过有些是留不住的,所以最好得贴家里边。”
朱敛说道:“拳不在重。”
朱敛又问:“那么出拳为何?”
凡夫俗子,半生在床,练气士更是大半生都在静坐修行,远离人烟,断绝红尘,所谓的下山历练,不过是他人人心,砥砺自家道心。按照朱敛以前随口与裴钱闲聊所说的,只在山上道场修行,无非是以道心探究天心,枯坐而已,能够有所成,但是极难大成,所以才有了静极思动,主动走入红尘中。
然后朱敛蓦然大笑起来,也不与裴钱、小米粒说缘由。
朱敛挑水而返,前脚到,各挽一只竹篮的裴钱和周米粒就后脚到了。
朱敛以刀切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朱敛想了想,说道:“大概少爷能够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帮着整座玉液江水神府一一捋顺吧。对错是非,不多一点,不少一点。”
裴钱欲言又止,瞥了眼压岁铺子前堂那边。
赔礼道歉一事,水府是做了的,只不过不是她亲自出面去往落魄山,而是水府二把手,并且给了落魄山一件水府珍藏法宝,她觉得这已经足够诚意。
落魄山有一头黄庭国御江出身的水怪,竟然公然祭出一只龙王篓,试图镇压玉液江水神祠,威慑百姓,差点酿成一祠百姓皆枉死的惨祸。
这位水神娘娘就像捧着一只碗断头饭,还是空碗,饭都不给吃的那种。
朱敛点头道:“咱们落魄山,是需要个剑仙镇场子,架子的也成。”
周米粒伸手挡在嘴边,凑到裴钱耳边,小声道:“山上门派,镜水月能挣钱嘞,他说过,其实天底下最容易挣钱的,是挣那些仙子的神仙钱。”
当意外临头之前,一切都有道理。
阮秀捻起一块桃糕放入嘴中,转过头,含糊不清道:“我随便啊。”
魏檗一怒之下,就要让那个礼部员外郎挪位置,真当一洲山君,没点门路?
黑衣小姑娘十分配合。
朱敛笑道:“你要是忙不过来,我和大风兄弟都可以帮忙。”
贾老道人一年有大半年,都在最新成为落魄山藩属的黄湖山那边修行,不问世事。
石柔想帮忙也帮不上,站在灶房门口那边,显得有些多余,又不好走开,就那么杵在门口当门神。
裴钱带着周米粒站在柜台后边,一起站在了小板凳上,不然周米粒个儿太矮,脑阔儿都见不着。
周米粒探出脑袋,说道:“其实乌龟凫水,上岸跑路,贼快贼快的!在哑巴湖那边,我追过它们很多次!”
玉液江水神娘娘惶恐不安地站在原地。
有裴钱在桌上的时候,主位那都是需要空着的,每当逢年过节的时候,还要摆上碗筷。
至于先前那个老人所谓给了她一门救命之法,她根本就没有当真。
阮秀说道:“要是嫌弃那个家伙,我让她先回了玉液江水府?或是去落魄山门口那边跪着去?”
裴钱答道:“作为水神,身在江湖,风气不正,半点不讲江湖道义,一门心思着想着结交豪杰神仙,对于辖境百姓,一地风水,做事也做,可其实全然不上心。”
宝箓山,彩云峰,仙草山,租给龙泉剑宗三百年。
朱敛对于黄庭国郡守出身的新任刺史魏礼,面对对方的主动登山拜访,十分客气,可对于借着祭祀一事顺路来落魄山谈事情的礼部官吏,就没那么热络了。
可能是直接将那位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