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疆大吏,朝廷中枢的清贵京官,先后都找过落魄山,可惜都在朱敛这边碰了一软一硬的两颗钉子。
其实在送出那道折子之前,冲澹江同僚水神,奉劝过她一句,忍一时风平浪静,对于你我水神而言,最是恰当了。
周米粒使劲点头,“都这样都这样,游荡,这个游字用得好,中意,可中意。我也是个小江湖,也喜欢游荡哑巴湖。”
裴钱听得头疼,闷闷不乐道:“可总不能就这么闹大了吧,打杀了一位水神娘娘,外人怎么看待我们落魄山?你都说了外人都会帮着玉液江了。何况我也觉得哪怕这位水神娘娘说不认错,不至于打死她啊。师父在的话,如怎么处置呢。”
朱敛如释重负,他还真怕这位阮姑娘说出些惊世骇俗的“纯粹”道理来。
朱敛笑道:“裴钱,带着小米粒去后边。”
位于群山最东边的真珠山,因为太小的缘故,从未动土。
不然朱敛早就随着阮姑娘行事了。
朱敛笑着点头,望向阮秀。
裴钱又问道:“那今年春联谁来写?师父的祖宅,落魄山,霁色峰祖师堂,竹楼,加上那些宅子,还要加上别处那么多的山头,好像要写好多啊。”
裴钱有些犯愁,“我修行,乌龟爬爬嘞。”
朱敛点头笑道:“有道理有道理,以后我一定注意。”
崔东山,上五境了。
落魄山,有些树大招风了。
那边吃过了饭,除了石柔收拾碗筷桌子,其余人都走到了铺子那边。
周米粒晃着脑袋,突然晃出了一个她经常想起又忘掉的小问题,“为什么会有人喜欢欺负别人?”
裴钱白眼道:“没有师父的允许,我才不下山出远门。”
背对众人的阮秀皱了皱眉头。
魏檗老弟,上五境的北岳山君。
裴钱白眼道:“我小小年纪就游荡江湖,四海为家,晓得这些闹啥子嘛。”
压岁铺子前堂那边。
裴钱起身道:“哈哈,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秀秀姐,一起吃一起吃,我跟你坐一张凳子。”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在铺子里边,你们谁都看不见我……
朱敛有些幸灾乐祸,“此时可行,下次祖师堂议事,可以说一说。”
裴钱点头道:“可以,在账本上再记你一功。”
周米粒给阮秀盛了一大碗米饭,用饭勺压得结结实实,端到了阮秀桌前。
阮秀在挑选糕点。
朱敛对裴钱说道:“修行一事,不是为了可以不讲理,而是为了更好讲理,力所能及的,帮弱者去把道理讲清楚。这与修行有成,境界够高,拳头便是道理。两者有着天壤之别。”
朱敛说道:“大风兄弟其实内秀,除了下棋,写字学问,都很好的。”
裴钱就喜欢跟周米粒聊天,因为说了小时候的那些事儿,也不怕出糗。因为小米粒根本不懂风光和寒酸的分别嘛。
朱敛哑然失笑。
周米粒改口道:“不能,绝对不能!”
就像裴钱都心中了然的,玉液江水神府真正大敌,其实是裴钱的这位秀秀姐。
朱敛又问:“祸端在何处?”
裴钱想了想,答道:“讲理,挣钱,救她。”
朱敛笑道:“你觉得我对那玉液江水神娘娘,下手重不重?”
阮秀出自龙泉剑宗,是那圣人阮邛的独女不假,可那阮邛是出了名的守规矩,当真愿意为了这种事情,等于是与整个大骊山水律例掰手腕?
这样远离人间的山上神仙,听惯了山风松子落的云中客,按照朱敛的说法,心性如何?不如何。只说拳头大小,境界高低,只说那心路长远,山上光阴数百年,也未必比得上山下老百姓的短短一辈子,走得更远。心路远不远,就得跟人多打交道。山上终究人少。
例如牵扯到了清风城许氏、正阳山甚至更远的一些内幕。
裴钱嗑完了瓜子,开始掰手指,“我师父,魏山君,大白鹅,供奉周肥,其实落魄山,好看的人,还是很多的。”
只不过朱敛觉得这么一个可用之才,太早就拿出来用,太可惜,一个清风城许氏,还不至于落魄山应付得手忙脚乱。
终究双方都是一路人,都在以势压人。
黄湖山的风水,可不简单,也是你贾晟能够觊觎的?
裴钱挠挠头,无奈道:“咋个这么费劲呢,不就是诚心诚意认个错嘛,有那么难吗?!凭什么觉得礼数够了,表面功夫做足了,就啥都够了。”
至于自家那位年轻山主就比较另类了,从来没闲着,放着这么大一份家业不打理,一年到头当甩手掌柜,在外边游历的时日,远远多于在自家山头待着享福、修行。
朱敛不着急。
那一桌人,好像一家人融融恰恰吃着家常饭。
裴钱说道:“那你到底找着没?咱俩在那个江湖上,辈分隔着太远太远,你名气又不大,关于你的江湖事迹,我听得不多。”
朱敛点头道:“很好。你可以独自出门走江湖了。”
阮秀笑道:“好啊。”
坐灶台旁小板凳上的周米粒,一直拿着那根竹制吹火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