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刘羡阳抬起一只手,然后用另外一只手轻轻按下去,笑道:“那一次我与文圣老先生聊得很投缘啊,见我抬手后,老先生便笑呵呵按下我的手,说了句,‘别这样,有话好好说,大家都是读书人,给个面子。’”
刘羡阳啧啧称奇道:“扭扭捏捏的陈平安,找了个这么个干脆利落的媳妇,咄咄怪事啊。”
刘羡阳继续以言语心声说道:“这些话,是有人让我转告你的,我自己哪里会想这些玩意儿,那人说是你听过之后,心境会轻松些,对世道更有希望些,对两种人都会更理解些。至于那人是谁,陈老先生没讲,也没让我告诉你这件事,让我就当是自己的读书心得,说给你听。我估摸着这么念你好的,又能让陈老先生帮忙捎话的,应该只有那位文圣老爷了吧。这位老先生,也是个妙人,有次去醇儒陈氏那边游历,偷偷摸摸见了我,故意说自己是来这边瞻仰陈氏祠堂的外乡人,然后与我在江畔石崖那边,拽着我聊天打屁了一个多时辰,说是聊天,其实就是他一个人念念叨叨,除了些鸡毛蒜皮的客套话,就坐那儿骂了大半个时辰的陈老先生学问如何不够高,亚圣一脉学问如何不够好,唾沫四溅,那叫一个起劲,还劝我不如改换门庭,去礼圣一脉求学拉倒,差点就要被我饱以一顿老拳。”
刘羡阳呲牙咧嘴揉着心口,苦瓜脸道:“说人不揭短,打人不挠脸,这是我们家乡市井江湖的第一要义。”
刘羡阳这一番话,让陈平安受益匪浅。
其中有一位,兴许是觉得天高任鸟飞了,试图联手外人,一起追杀卢穗和刘景龙。
陈平安也抖了抖衣袖,玩笑道:“我是文圣嫡传弟子,颍阴陈氏家主是亚圣一脉的嫡传,你在醇儒陈氏求学,按照浩然天下的文脉道统,你说这辈分怎么算?”
陈平安揉了揉额头。
鹳雀客栈的那位年轻掌柜,世世代代居住在这边,他这会儿蹲在客栈门槛,正在逗弄一条过路狗。
倒悬山。
边境问道:“那道新门,到底是谁率先提议开辟出来?倒悬山那位大天君,又是怎么想的?”
竹海洞天的青神山夫人,梅园子的酡颜夫人,浩然天下总计有十位夫人,足可让山上神仙都会遐想连篇,心神摇曳,为之倾倒。
陈平安喝着酒,刘羡阳离了家乡,便没喝过酒,多半是真的。
与春幡斋同为倒悬山四大私宅之一的梅园子。
陈平安没好气道:“练拳修行都没闲着,然后只要闲着没事,就琢磨这个。”
宁姚御剑离去,剑气如虹。
陈平安相信崔东山一定是做了点什么的。
陈平安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刘羡阳一巴掌拍在桌上,“弟媳妇,这话说得敞亮!不愧是能够说出‘大道自行,剑光明亮’的宁姚,果然是我当年一眼瞧见就知道会是弟媳妇的宁姚!”
陈平安一肘打在刘羡阳心口。
他抬头看了眼天色,“我们游学这拨人,都住在剑仙孙巨源的宅子那边。我得赶过去了,先前放下东西,就急匆匆去了宁府找你,只瞧见了位慈眉善目的老嬷嬷,说你多半在这边喝酒,宁姚应该是那老嬷嬷找来的。”
刘羡阳笑道:“我在那边,也认识了些朋友,比如其中一个,这次也来了剑气长城,是陈对那婆娘的亲弟弟,名叫陈是,人很不错,如今是儒家贤人了,所以当然不缺书生气,又是陈氏子弟,当然也有些大少爷气,山上仙气,更有,这三种脾气,有些时候是发一种脾气,有些时候是两种,少数时候,是三种脾气一起发作,拦都拦不住。”
这次醇儒陈氏游学,陈淳安亲自赶来剑气长城。
只是与刘羡阳能够在异乡相逢,就已经是最高兴的事情了。
宁姚一口饮尽碗中酒,收起了酒壶和酒碗在咫尺物当中,起身对陈平安道:“你陪着刘羡阳继续喝酒,养好伤,再去城头杀妖。”
陈平安没好气道:“我好歹还是一位七境武夫。”
酡颜夫人说道:“这些你都不用管。旧门新门,就算整座倒悬山都不在了,它们都还在。”
有雨龙宗师兄想要去剑气长城游历,结果被师长阻拦,喝闷酒的时候,傅恪也会陪着,话不多说,只是喝酒。
陈平安摇头道:“除了酒水,一概不收钱。”
边境虽然对于男女一事,从无兴趣,但是也承认看一眼酡颜夫人,便是赏心悦目。
酡颜夫人笑道:“这么怕死?”
宁姚笑问道:“泥瓶巷那个喜欢斜眼看人、说些怪话的女子,如何了?”
刘羡阳伸出双手,扯了扯衣领,抖了抖袖子,咳嗽几声。
这个名叫傅恪的年轻人,不愧是与雨龙宗有缘之人,原本只是个籍籍无名的小修士,不曾想修行了雨龙宗祖传仙法后,步步登天,不但抱得美人归,还顺利跻身了金丹境,成为雨龙宗历史上破境最快的地仙。年轻人到底是在山脚摸爬滚打过的修士,登高之后,待人接物,与雨龙宗出身的修士大不相同,便更被器重了。
陈平安问道:“你如今的境界?”
最后刘羡阳说道:“我敢断言,你在离开骊珠洞天之后,对于外边的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