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的闭关弟子,听不清楚。”
陈平安说道:“不到百岁吧。”
有朋自远方来,是一颗小光头。
宁姚很少见到那么直白流露出雀跃神色的陈平安,尤其是长大后的陈平安,除了与她相处之外,宁姚也会有些担心,因为陈平安的心境,好像几乎就像个一位活了许久许久光阴岁月、见过太多太多悲欢离合的枯槁老僧,宁姚不希望陈平安这样。所以当时看着那个宛如回到当初他是少年、她是少女的陈平安,宁姚很高兴。
有人附和道:“就是就是,故意每次将那鬼怪精魅的出场,说得那么吓唬人,害我次次觉得它们都是蛮荒天下的大妖一般。”
陈平安今天上了酒桌,却没喝酒,只是跟张嘉贞要了一碗阳春面和一碟酱菜,归根结底,还是陈三秋晏胖子这拨人的劝酒本事不行。
边境不会蠢到去问小师弟有无后悔。
以及当那个宁姚现身之后,大街之上的氛围,骤然之间便肃穆起来,不单单是屏气凝神看热闹那么简单。
孙巨源一拍额头,饮尽杯中酒,借以浇愁,哀怨不已道:“我这地儿,算是臭大街了。苦夏剑仙啊,真是苦夏了,原来是我孙巨源被你害得最惨。”
极有意思。
可惜今天孩子们对识文断字、二十四节气什么的,都没啥兴趣,至于陈平安的拽文酸文,更是听不懂,叽叽喳喳问的,都是仙子姐姐宁姚在那条玄笏街的破例出剑,到底是怎么个光景。陈平安手里拎着那根竹枝,一通挥动,讲得天乱坠。名叫乐康的那个屁大孩子,如今他爹正是帮着酒铺做那阳春面的厨子,如今每次到了家里,可了不得,都敢在娘亲那边硬气说话了。这个孩子依旧最喜欢拆台,就问到底需要几个陈平安,才能打过得宁姚姐姐。陈平安便给难住了。然后给孩子们一阵白眼嫌弃。
如果不是来酒铺打短工,张嘉贞可能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与陈三秋说上半句话,更不会被陈三秋记住自己的名字。
然后陈平安便开始挠头,觉得那个答案,真是令人忧愁。
因为其余年轻人,大多愤懑不已,骂骂咧咧,剩下的一些,也多是在说着一些自以为公道话的宽慰言语。
陈平安笑道:“跟董黑炭学来的,喝酒钱非好汉。”
凉亭那边,林君璧已经换上一身法袍,恢复正常神色,依旧清清爽爽,年少谪仙人一般的风采。
陈三秋转过头,望向那个时时刻刻盯着酒客们的少年,喊道:“张嘉贞,给我拿一壶酒,最便宜的!我给钱,但是记得提醒我,记在范大澈头上。下次喝酒的时候,你问我一声,范大澈有无还钱。”
小屁孩冯康乐摇摇头,拍了拍陈平安的膝盖,老气横秋道:“陈平安,你总这么来咱们这边瞎逛荡,不好好习武练剑,我看啊,宁姐姐迟早要嫌弃你没本事的,打赢了庞元济又咋了,看把你小尾巴翘的,就喜欢在咱们这边装大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样不成啊。”
边境不理睬那些家伙的恭维,以及某些充满小心机的拱火,转头望向林君璧。
一只在孙巨源手中,还有一只在晏溟手上,只是自从这位剑仙断了双臂、并且跌境后,好像再无饮酒,最后一只在齐家老剑仙手上。
苦夏转过头,疑惑道:“这个年轻人,我听过一些事迹,剑气长城的年轻人忌惮他,我不奇怪,为何连你这种剑仙,都如此高看一眼?”
剑仙苦夏有些歉意,但是没多说什么,与好友孙巨源无需客气。
到了宁府,纳兰夜行开的门。
更不会去说,当时他边境那句“与人争输赢没意思”,是在提醒他林君璧要与己争高低。
孙巨源盘腿而坐,翻转手掌,多出一只酒杯,只是轻轻摇晃,杯中便自行生出美酒,此杯是天下仙家酒鬼的第一等心头好,比那酒虫更胜万分,因为此杯名为“酒泉”,除非一天到晚喝酒不停,一口气痛饮百斤,那么这只小小酒杯,简直就是喝之不尽、饮之不竭的大酒缸。所以此杯,在酒鬼不计其数的剑气长城,也不过总计三只。
对于蛮荒天下,以及攻城妖族的凶狠,其实没有人知道到底是个什么,边境甚至可以笃定,连同林君璧在内,一个个脑海中的潜在敌人,就只是剑气长城的同龄人剑修,至于蛮荒天下和妖族两个说法,全然不曾上心。边境自己还好,因为游历流霞洲的时候,亲身领教过一头元婴妖物的蛮横战力与坚韧体魄,他与一位元婴剑修的同伴,双方合力,出剑无数,依旧无法真正伤及对方根本,只能加上另外一位掠阵的金丹剑修,才将其困杀,活活磨死。
那少女闻言后,眼中少年真是万般好。
朱枚是想起了那个输了第一场的高幼清,皱着脸,流着眼泪,默默站在高野侯和庞元济身边。以及那个刘铁夫输剑之后,被观战剑修喝倒彩,嘘声不断,那名年纪不大的刘铁夫却能嬉皮笑脸,在笑骂声中依旧抱拳致谢。
陈平安将竹枝横放在膝,伸出双手按住那康乐的脸颊,笑眯眯道:“你给我闭嘴。”
即便给那陈平安机会,多出一场第四战,占便宜又如何?林君璧届时输也是赢,打得越是酣畅淋漓,越是让人心生好感,与那陈平安打庞元济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