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结果发现里边除了几件陌生的仙家器物,应该是许供奉将方寸物当做了自家藏宝物件,是这位心肠歹毒的师门长辈自己寻觅到的机缘,可是最重要的仙人遗蜕与那件法袍都已不见。
孙道人问道:“心里边不会觉得不痛快?”
山峦起伏,重归正常。
高陵便不再言语。
这位纯粹武夫,语气平静,就像只是在说一个书上看来的故事。
少女刹那之间,心中空落落。
北亭国小侯爷詹晴毫不犹豫,跪地磕头谢恩,热泪盈眶。
陈平安神色黯然。
不过孙道人的法剑与本命真身,都留在了青冥天下那座道观之内,而且在浩然天下又有儒家规矩压制,所以当下的孙道人,远远没有达到巅峰姿态。
光阴长河的停滞,偶尔会散发出一阵阵七彩琉璃色的涟漪,如一粒小石子投入江河,动静不大,但是毕竟犹有小水。
若是仙人遗蜕与那件法袍都没了?
可惜了。
拜倒在地,狄元封只觉得做梦一般。
怀潜的尸体,青色材质的符箓,还有那颗金色小球,都已不见。
可她仍是咬牙不言语,就站在那边,不言不语。
孙道人伸手抚在大妖头顶,轻轻一拍,后者根本来不及挣扎,便瞬间元神俱灭,连一声哀嚎都没能发出,倒是蹦出两件东西来,坠落在地。
那头妖物愿意对狄元封青眼相加,便源于此。不是当真对那道观供奉之人念旧感恩,而是想要讨个好兆头。
先是在洞府书斋那边,被那个看上去术法通天的高大老者,主动现身,说会收取他为开山大弟子。
孙道人环顾四周,伸出手掌。从四面八方,众人眉心处掠出一粒幽绿萤火,如那传说中的水中火,除了陈平安和狄元封、詹晴,哪怕是柳瑰宝、孙清和白璧都不例外。
好似一下子变得天高地阔雾茫茫。
北亭国侯府那边不好交代,詹晴的元婴师父不好交代,水龙宗祖师堂那边,也不好交代。
而老真人桓云,不一样如此?
不过白璧也发现了此事,而高陵这位金身境武夫也已经清醒过来。
孙道人笑望向陈平安。
一位儒衫老儒士,腰间悬挂有一块金色玉牌,淡然道:“观主可以离开了。”
但是柳瑰宝的心性之好,一览无余,竟是第一个发现地上那几只包裹的人物,并且当做机缘可以去争一争。
陈平安这才取出养剑葫,小心翼翼将那团无比精粹的破碎剑气收入养剑葫内,养剑葫顿时变得极沉。
年轻男子将那女子一把扯到身后,说道:“老真人为何明知故问?”
黄师愣在当场,没有立即去接那符箓,当初在仙府遗址的后山,便是同样的手段,一拳打得对方吐血不已。
桓云眼神冰冷,追赶而去。
他桓云自己的方寸物当中,莫名其妙失去了绝大部分天材地宝、山上器物,那么白玉笔管又是什么景象?
老真人开始希望里边还能留下一件仙家重宝。
归根结底,武峮不再相信半点的,是那份世道人心。
年轻男子背后一凉,被一把小巧袖刀插入后背,他踉跄向前一步,然后缓缓转头,一脸茫然。
孙道人好似洞察人心,也可能是未卜先知,“陈道友你这山泽野修和包袱斋,双重身份,都当得很是风生水起啊?”
不过陈平安没有直接去接住那团剑气。
当两位云上城年轻男女远去之后。
陈平安遗憾道:“个个贼精,生意难做。”
桓云怒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若是你不对山中宝物生出觊觎之心,欺负两个晚辈境界不高,被你当做傀儡,任你拿捏,不然现在你就是云上城的功臣!”
孙清试图以心声告诉这名弟子,大道福缘咫尺之隔,再不伸手抓住,说不定下一刻就悔之晚矣!
这次是怀潜遇上了孙道长,说不准下次就是陈平安遇上了谁。
孙道人又说道:“你看待人心好坏与世间因果业报两事,看得太重,却还是看得太浅,所以才会如此心境劳累。许多事,做了,终究是无用的,天地不是死物,自会修正人事。不过等到境界足够高了,还是有那渺茫机会,真正改变一些定数。是不是多想一些,便要觉得事事无趣?没错,人生天地间,至第一天起,就不是一件多有趣的事情。不过如今三座天下的人,很少有人愿意记住这件事。”
老真人冷笑一声。
黄师突然高声喊道:“喂,陈老哥,请停步。”
玩弄人心?很好玩吗?本心尚且不自知,就在烂泥堆里捏泥巴,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孙道人缓缓笑道:“除了你已经得手的,山中的一成机缘,贫道会留在此地,等他们清醒过来之后,该打该杀,是悲是喜,一切照旧如故。”
而那青山绿水,以及被大妖勤勤恳恳炼化的诸多山头,依旧全部被孙道人收入袖中。
只是孙清砰然倒飞出去,七窍流血,心神激荡不已,魂魄煎熬,让孙清痛苦不已。
情难自禁,泪流满面。
桓云毫不犹豫就将身上一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