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必会以此要挟什么,可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也就是五陵国的那位“隋家玉人”。
陈平安取出两壶酒,一壶抛给齐景龙,自己打开一壶,喝了一口。齐景龙只是拎酒却不喝,是真不爱喝。
“我先前曾经以最大恶意揣测,是你拐骗了隋景澄,同时又让她死心塌地追随你修行,毕竟隋景澄涉世未深,身上又怀有重宝,如金鳞宫那般暴殄天物的手段,落了下乘,其实被我们事后知晓,没有半点麻烦,反而是像我先前所看到的情景,最为头疼。”
小师妹真身的的确确就在浮萍剑湖闭关悟道,但是在太霞元君的神通驾驭之下,小师妹以一种类似阴神远游的姿态,半“转世”成为了隋景澄,并且不伤隋景澄原有魂魄半点,可以说屋内隋景澄,还是那个老侍郎隋新雨嫡女,却不是全部。总之,是一种让荣畅略微深思就要感到头疼的玄妙境地。至于最终归属,小师妹到底是如何借此练剑,荣畅更是懒得多想。
这种客气话,听者信不信?
陈平安点点头,便将行亭一役,说了个大概经过。至于观人修心一事,自然不提半个字。更不谈人好人坏,只说众人最终行事。
不过估计顾陌就比较不痛快了。
大局已定,一开始火急火燎的顾陌,反而变成了那个最轻松的人,瞧着那对关系奇怪的男女,竟是觉得有点嚼头啊。
荣畅和顾陌对视一眼,都有些为难。
之后顾陌和荣畅就在这座龙头渡仙家客栈住下,两栋宅子都不小。
陈平安摇头道:“难。”
陈平安点头道:“在与刘先生询问,你那件法袍是不是可以抵御地仙剑修的倾力一剑,所以才如此胸有成竹。刘先生说必须的。”
在浮萍剑湖有两件事最要不得,练剑不行,脑瓜子太笨。
陈平安在隋景澄轻轻关门后,不等陈平安说什么,齐景龙就已经悄无声息布下一座符阵,在隋景澄房间附近隔绝了声音和画面。
荣畅对此没有心结,更无异议。
顾陌笑了笑,“这类话,与我们山门趴地峰上,那些师伯师叔们的言语,有些相像了。”
北俱芦洲年轻十人中高居第三的陆地蛟龙,刘景龙,是北方太徽剑宗迅猛崛起的天之骄子。
这还不算最夸张的,最让人无言以对的一个说法,是前些年不知如何流传出来的,结果很快就传遍了大半座北俱芦洲,据说是一位火龙真人某位嫡传弟子的说法,那位弟子在下山游历的时候,与一位拜访趴地峰的世外高人闲聊,不知道怎么就“泄露了天机”,说师父曾经亲口与他说过,师父觉得自己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情,就是降妖除魔的本事低了些。
顾陌突然问道:“郦剑仙去的宝瓶洲,听说风雪庙剑仙魏晋,和大骊藩王宋长镜,也都是强人?”
真正难听的言语,永远在别人的肚子里边,或者躲在阴暗处,阴阳怪气说上一两句所谓的中允之言,轻飘飘的,那才是最恶心人的。
北俱芦洲修士不是全然不讲理,而是人人皆有自己符合一洲风俗的道理,只不过这边的道理,跟其它洲不太一样罢了。
毕竟趴地峰是火龙真人那位老神仙的山头,老真人几乎从来不理会山门事务,都交予了徒子徒孙们去打理,老真人只管睡觉。
有些言语,话难听。
最后陈平安笑道:“现在你什么都不用多想,在这个前提之下,有什么打算?”
陈平安欲言又止。
好像前辈现身,比刘先生的飞剑一出,还要让她感到心安。
陈平安仿佛也完全没有提醒齐景龙的意思,关门声响起和齐景龙画符之时,就已经望向那两位联袂赶来寻找隋景澄的山上仙师,问道:“我和刘先生能不能坐下与你们聊天,可能一时半会儿不会有结果。”
之所以荣畅一开始没有如此建议,是这个说法,很容易让有机会好好谈、慢慢聊的局面,变成一场天经地义的搏命厮杀。
哪怕是上五境修士,也可以谎话连篇,真假不定,算计死人不偿命。
荣畅揉了揉眉心。
顾陌却是下意识闭上眼睛,然后心知不妙,猛然睁开。
陈平安笑道:“好说。”
这些死人身后的大活人,老神仙,哪个家底不厚,拳头不硬?
除了太霞一脉,还有其余三脉,在北俱芦洲都是大名鼎鼎的存在,桃山一脉尤其精通五雷正法,白云一脉精通符阵,指玄一脉精通剑道。
看到这一幕,荣畅心情有些凝重。
不是因为那人说得不合心意,恰恰是她顾陌觉得对方说得还挺有道理,可是对那姓陈的,她从不否认自己有很大的成见,所以才会如此。
可是刘景龙注定不会。
陈平安转头对隋景澄说道:“你先回屋子,有些事情,你知道太早反而不好。我和刘先生,需要与顾仙子和荣剑仙再聊聊。记得别偷听,涉及你的大道走向,别儿戏。”
师父每次只要动怒打人,就会忍不住蹦出一句口头禅,“脑瓜子不灵光,那就往死里练剑嘛,还好意思偷懒?”
不说浮萍剑湖荣畅,就是脾气不太好的顾陌,都不担心此人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