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过上代大天师,只有斩杀了那头飞升境妖魔,才可以名正言顺地重返龙虎山。
她站起身,亭亭玉立,笑望向院门那边。
男人叹了口气,出现在海边,就站在师徒二人一丈外,“我一个读书人,你一个龙虎山外姓大天师,却要与我比拼雷法和符箓两道?”
赵繇问道:“这里是哪里?”
披云山如今是大骊北岳,山是新的,书院也是新的,从传道授业的夫子先生,到求学闻道的年轻士子,也算是新的。
婢女蹲下身,摸出一颗谷雨钱,放在手心。
赵繇一路游历,靠着崔瀺作为交换,赠送给他的一门修道秘法,以及两件仙家器物,总能够逢凶化吉。
稚圭不太喜欢这个家伙,倒不是对他有什么成见,而是这个马苦玄的奶奶,实在是太让她憎恶了,天底下市井妇人该有不该有的陋习,好像全给那个老妪占尽了,每次去铁锁井那边打水,只要碰到那个老婆娘,少不了要听几句阴阳怪气的酸话,如果当初稚圭不是被骊珠洞天的规矩压胜得死死的,她有一百种法子让那个长舌老妪生不如死,后来杨老头失心疯,竟然送了老妪一场造化,变成了小镇那条龙须河的河婆,稚圭只好继续等待时机,总有一天,她要将那个本名马兰的老婆姨,尝一尝人间炼狱的滋味。
至于马苦玄到时候会如何,她在乎?全然不在乎。
稚圭漫不经心道:“我管你去哪儿。”
高煊的书箱里边,有一只龙王篓,
每天都会按照高氏老祖传授的秘术,将一颗颗小暑钱小炼灌注其中,使得里边灵气浓稠如水。
高煊一点就透,流水不腐,户枢不蠹。
当年龙虎山曾经有过一桩密事。
她站起身,将那条四脚蛇一脚踹得飞入院子,“本事半点没有,还敢奢望国师的那副上古遗蜕,偷偷流口水也就罢了,还给人家抓了个正着,怎么摊上你这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儿。”
稚圭笑眯眯将手心谷雨钱丢入自己嘴中,小家伙仿佛有些委屈,轻轻嘶鸣。
老道人微笑不语,抬头问道:“开个门,我们师徒跟你讨杯茶水喝,行不行?”
返回山巅,重新将锈迹斑斑的长剑插回地面,走下山,对老道人说道:“现在你们可以登上龙虎山了。”
老道人神色凝重,“贫道当下境界,依然拔不出来?”
稚圭一脸恍然道:“这样啊,那奴婢可比他们脾气好多了。”
张山峰蓦然听见了自己师父这种臭不要脸的言语,忍不住轻声提醒道:“师父,你虽然一直自诩为修真得道之人,可身为山上练气士,登门拜访,说话还是要注意一点礼数和风度吧。”
赵繇当年坐着牛车离开骊珠洞天,是按照爷爷的安排,去往宝瓶洲中部靠近西边大海的一座仙家门派修道。
老道人引以为傲道:“怎样,很了不起吧?是我这弟子自创的!”
宋集薪突然伸手入袖子,掏出一条貌似乡野时常可见的土黄色四脚蛇,随手丢在地上,“在千叟宴上,它一直蠢蠢欲动,如果不是许弱用剑意压制,估计就要直扑大隋皇帝,啃掉人家的脑袋当宵夜了。”
在那之后,男人依旧是这般闲适生活。
赵繇坐在一块渡船残骸的巨木上,身上死死系着那只包裹,不知道飘荡了多久,容貌枯槁,生不如死。
稚圭蓦然笑了起来,伸手指向马苦玄,“你马苦玄自己不就是如今宝瓶洲名气最大的天之骄子吗?”
稚圭不在意那些来龙去脉,一开始也没太上心,因为没觉得一个马苦玄能折腾出多大的头,后来马苦玄在真武山名声大噪,先后两次势如破竹,一路接连破境,她才觉得可能马苦玄虽然不是五人之一,但说不定另有玄机,稚圭懒得多想,自己手中多一把刀,反正不是坏事,如今她除了老龙城苻家,没什么可以自由调用的喽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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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繇泪眼朦胧,转过头,看到一位身材修长的青衫男子,远眺大海。
稚圭打量了他一眼,撇撇嘴,“随你。”
赵繇倔强道:“可先生救我不图回报,被救之人,却不能不在乎!这已是我身上最重要的物件,拿来报答先生,正好。”
小镇学塾当中,这一辈人里,就数他赵繇陪伴先生最多,李宝瓶那些孩子,宋集薪这个让赵繇佩服不已的同龄人,在这件事上,都不如他。
男人点头道:“任你再高一层境界,也一样无法驾驭。”
就在赵繇准备一步跨出的时候,身边响起一个温醇嗓音,“天无绝人之路,你就这么对自己失望吗?”
赵繇又问,“先生可是科举失意人?或是逃避仇家,所以才离开陆地,在这儿隐居?”
马苦玄眼中只有她,望着那位喜欢已久的姑娘,微笑道:“不用劳烦天君,我就可以。”
如此被忽略和冷落,马苦玄依旧表现得足以让所有真武山老祖宗瞠目,只见他破天荒有些羞赧,却没有给出答案。
马苦玄笑道:“我听你的。”
鱼篓内那条金色鲤鱼,是被老祖宗誉为将来有望跳过中土那座龙门、化作一条真龙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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