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鹿书院是大骊朝廷筹办,没有七十二书院之一的头衔,山主副山长名气都不大,其中还有一个昔年大隋藩属的黄庭国老侍郎,不过谁都知道,林鹿书院肯定是要奔着“七十二”去的,大骊宋氏对此志在必得。
宋集薪抖了抖袖子,哀叹道:“宴席上那些老家伙们,恨不得将我们到场三人抽筋剥皮,吃我们的肉,喝我们的血,吓死我了。”
马苦玄嘴角翘起,一瞬间,就恢复了世人熟悉的那个跋扈修士,天资卓绝,令同龄人心生绝望,让老修士只觉得数百年岁月活在了狗身上,关键是马苦玄数次下山磨砺,或是在真武山与人擂台对峙,杀伐果决,残忍血腥,转瞬间就分生死,而且喜好斩草除根,无论得理、不占理都从不饶人。
追本溯源,祁真虽是那位道老二一脉,可陆沉本就是三大掌教之一,如今更是负责坐镇白玉京,祁真能够为陆沉做件事,自然欣喜万分,能够入了陆掌教的法眼,祁真确信不疑,自己将来跻身飞升境,不再是奢望。在祁真年少时,就曾得到世外高人一句“仙人也要望梅止渴”的谶语,十二境之前,自是大吉之言,等到祁真跻身天君,几乎就是行至尽头、慢慢等死的晦气预言了。而掌教陆沉,恰好是数座天下最喜欢为顺眼人改命的大人物之一,相传陆掌教最喜欢做四大闲事,其中就有雕琢朽木之说。
男人扯了扯嘴角。
整座宝瓶洲的山下世俗,恐怕也就大骊京城会让这位天君有些忌惮。
赵繇最终交出了那枚先生赠送的春字印,因为对方是大骊国师崔瀺。
赵繇走到悬崖边上,怔怔看着深不见底的上边。
她问道:“千叟宴好玩吗?”
宋集薪不再管它,打着哈欠,去屋子里边睡觉。
男子还是摇头:“都不是,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我只是比较认可一句话,人生实难,大道多歧,既然路难走,就停下来,偷个懒,好好想一想。”
男人笑着反问道:“我自然不是什么地仙,再者,我是与不是,与你赵繇有什么关系?”
张山峰当下背着一把龙虎山寻常桃木剑,和一把篆刻有“真武”二字的破损古剑,听到那青衫男子的问话后,张山峰一头雾水。
她睁着那双瞳孔竖立的金色眼眸。
老道人赶紧蹲下身,轻轻拍打自己徒弟的后背,愧疚道:“没事没事,这次吐完……再吐一次,呃,也可能是两次,就熬过去了。”
马苦玄灿烂笑道:“王朱,你等着吧,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是最好的。什么价值连城的仙兵,什么得天独厚的天之骄子,到时候回头再看,都是破烂和蝼蚁罢了。”
宋集薪有些疲惫,闭上眼睛,双手揉着脸颊,“说不定就只是些普通书籍,害我疑神疑鬼这么久。”
竹编小鱼篓内,有条缓缓游曳的金色鲤鱼。
有一天,山顶那把长剑微微颤鸣。
大骊北岳正神魏檗笑道:“不用这么客气,见你逛了很多地方,总这么背着龙王篓也不是个事儿,如果你信得过我,不妨打开龙王篓,将那条金色鲤鱼放入溪水,养在这活水之中。以灵气作水,那是死养,久而久之,会丧失灵性的,短时间会境界攀升很快,可是会被堵死在元婴境瓶颈上,虽说放它入水,每天汲取灵气会逊色许多,修为进展相对缓慢,可长远来看,还是利大于弊。”
稚圭似乎有些恼火,瞪眼道:“马苦玄,拜托你没什么本事之前,少说点大话,不然这样很让人厌烦的。”
高煊偶尔会去一栋已经无人居住的宅子,据说家主是一个名叫李二的男人,如今给他媳妇的娘家人霸占了,正想着怎么卖出一个高价,只不过好像在县衙户房那边碰壁了,毕竟没有地契。
男人突然望向年轻道士,“你这份拳意?”
沿着半人高的“书山”小径,赵繇走出茅屋,推门后,山野豁然开朗,发现茅屋建造在在一座山崖之巅,推门便可以观海。
张山峰倒是没觉得师父在说大话,更没有为此而失落,当年在山上修行,他确实是最资质平平的那个人,远远不如师兄师姐,甚至还不如一些辈分只是他师侄的小道童……
赵繇每天就是翻书看书,要不然就是坐在崖畔发呆。
马苦玄遗憾道:“我这就要去趟朱荧王朝,杀几个地仙剑修作为破境契机。”
大隋京城大阵,毫无察觉异样。
青衫男子破天荒露出一抹赞赏神色,“说不定可以再为天下武学开出一条大路,还可以演化出诸多功德,嗯,更难得是其心赤诚,你收了个好弟子。”
可若是被人算计,失去已经属于自己的手上福缘,那折损的不止是一条金色鲤鱼,更会让高煊的大道出现纰漏和缺口。
她弯曲手指,一次次屈指而弹,檐下的那串风铃,随之叮叮咚咚。
稚圭手握拳头,一拳砸在它脑袋上,“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这都不懂?”
稚圭嗯了一声,问道:“那三本书,公子还没能看出门道吗?”
老道人连连点头称是,然后对那男人瞪了一眼,“使用这等伎俩,算什么英雄好汉!”
有些事情,还是需要瞒着这个傻弟子。
老道人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