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伸出双指,从教习嬷嬷心窍间硬生生拔出了一把本命飞剑,双指夹住那把本命飞剑的首尾,微微加重力道,压得那把飞剑绷出一个弧度。
画卷上,时不时传出一阵阵丝帛撕裂声响,是被杜懋的金身法相撑开画卷天地,更是被一剑剑破空所致。
老秀才汗如雨下。
她打着哈欠,手里拖拽着一条腿。
中年儒士满脸苦笑。
中年儒士望向南边的那位古稀儒士,轻声笑道:“不然与先生认个错?”
可阿良如今没有这样的一把剑吧?事实上是这辈子都不曾有过。
显而易见,哪怕只是暂时控制这把磨了一截剑尖的老剑条,也并不算轻松。
老秀才缩了缩脖子,“放心,我不比你少关心小平安。”
范峻茂摇头道:“不知即是大罪了,我认!”
那只手臂的主人并未现身,但是一抖手腕,袖有清风凝聚如滚滚江水,直接将那位古稀儒士裹挟其中,说道:“随我去文庙,闭门思过。”
教习嬷嬷七窍流血,金丹出现裂纹,元婴更是哀嚎不已。
一闪而逝。
她哦了一声,将那具“尸体”随手丢在一旁,“他有些旁门神通,应该是撞开天幕的瞬间,就阴神归位了,这具尸体,只是这个……谁的阳神身外身。”
中年儒士微微摇头,不再言语。
老秀才悻悻然道:“有话好好说哈。”
在老龙城城墙窟窿那边,陈平安已经清醒过来,继而有些茫然。
高大女子转头看了一眼老龙城城墙那边,从云海落回地面,老剑条也从范峻茂心口处拔出,返回她腰间。
中年儒士眼神古怪,瞥了眼南边的古稀儒士,后者神色肃穆凝重,显然面对她,比面对曾经身为文圣的老秀才,压力更大。
只见那艘吞剑舟颤颤巍巍悬停在她眉眼之前,充满了本能畏惧,以及对杜懋这位主人的哀怨。
那人似乎给这个“小善”说法惹火了,没有立即返回中土神洲,反而有一股磅礴的浩然正气滞留在小天地之外,老秀才直着脖子,“咋的,你也不服?不然我跟你说道说道那场三四之争,到底我为何而输?真是你学问比我高?如果不是我弟子当中,是齐静春,是左右……”
白衣女子打了个哈欠,往前一步走出,笔直落在墙根下,缓缓前行。
她没有追赶。
古稀儒士伸手指向那个高大女子,愤怒道:“你疯了!”
北边,出现一位缥缈身影,依稀可见,是一位中年儒士,腰间悬挂有一枚金色玉佩,篆文为“吾善养浩然气”。
老秀才蓦然大笑起来,捧腹大笑的那种,“上古时代最大的那条吞宝鲸,是给谁宰掉的,你知不知道啊?!我知道啊,可我就是不告诉你啊。”
高大女子一手持剑,一手抬起做了个手势。
她依旧缓缓前行。
杜懋倒是个真小人,“他的修为,如今就是个废物,如果不是为了引出剑修左右,都没资格让我杜懋跟他说一个字。你有!”
那把老剑条系挂得并不牢靠,所以随着她的步伐,剑尖轻轻摇晃,雪白剑芒流转不定。
本就不过几步距离,又是一件本命仙兵。
就在此时,天地先前破开窟窿的那个地方,探入一只青衫袖口的大手,双指夹住那把老剑条,手臂颤动,大袖翻滚。
老秀才抹了抹额头汗水,“你自己如何了?”
此次离开骊珠洞天,高大女子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手持老剑条后,对杜懋笑道:“你似乎运道比我想象中要差点。”
只是老秀才一脸无语,“可哪怕如此,杜懋也拥有十二境的修为吧。”
高大白衣女子轻轻放下陈平安,站起身,缓缓走到老秀才身边,“那该我讲我的道理了。事先说好,你要是敢拦着,我连你一起……”
然后他看到了那个熟悉身影缓缓飘落在眼前,悬停在城墙窟窿外边的高空。
高大女子嗤笑道:“你们的道理嘛,我其实是一向很喜欢的。趁着我家小平安没醒过来,我赶紧做了再说,以后可就未必有这样的机会喽。”
老秀才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我没喊他老王八蛋,就已经给他天大面子了!你算个什么东西?!靠着狗屁的道德文章,无补于事的狗屁学问,进的文庙吃冷猪头肉而已。”
阿良又给道老二打下来了?
山上修行,以力为尊。
古稀儒士淡然道:“我在看千秋大业,在看文运万年。”
杜懋终于有些气急败坏,飞升境之所以在各种洞天福地龟缩不出,除了容易引发天地起运的絮乱之外,被儒家规矩约束之外,更是自身就不敢轻易露头,极其容易引来大道碾压!
她摇摇头。
她再摇头。
于是。
陈平安笑眯起了眼。
高大女子也是如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