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才兵符的三张符箓就随之飘荡,始终保持原先距离。
陈平安只说了一句,“辛苦了。”
老道人将那颗雷电收入袖中,轻声道:“老秀才很看不起的诸子百家之一,其中有个人,却为这世道泄露了一句最大的天机。”
壮汉如困战阵中央,仍是毫不畏惧,出拳如虹,一次次打杀那些策马冲出符箓的骑将。
当初在碧游府,钟魁借了那支小雪锥,作为报答,写了总计六张符箓给陈平安,其中三张符纸是他自己的,写了三张符箓可结阵的三才兵符,又称“铁骑绕城符”,画符之前,钟魁一口浩然气,笔下有披挂银甲、身骑白马的百余骑武将,那一大串米粒大小的骑军,在符纸上冲锋而出,最终排兵布阵,策马而停,变做了一笔一划的符箓图案。
陈平安仍是没有回头,跨过门槛,“一炷香内,你不出门找我,我就把画卷烧了,你欠我的两颗金精铜钱,可以不用还。”
不管了。
庙内隋右边眼神冰冷。
山巅王颀显然看出了埋河水妖的打算,怒喝道:“不可!”
裴钱这才点头笑道:“老魏,这诗比前边好多了,我都听得懂哩。”
俞真意御剑悬停在极高处,天上大风吹拂得一身道袍猎猎作响,轻声道:“风雨欲来。”
大雨依旧,暂时还没有变小的迹象。
桐叶宗掌管宗门戒律、以及谱牒的一位祖师爷,脸色阴晴不定。
年轻道士眼神炙热,“恳请老前辈为晚辈解惑!”
桐叶洲西海上,那头现出真身逃命的大妖,莫名其妙就给人一剑当场斩杀,大如山峰的整颗脑袋,在一根丝线切割过后,齐齐整整坠入海中,长如山脉的尸体倒还是漂浮海上,起起伏伏。
山头颤抖。
老道人转过头,眼神冷漠,“你一个妖族,口口声声喊我前辈,自称晚辈?骂我是老畜生不成?”
姜氏家主脸上笑容立即僵硬起来,抱拳赔罪道:“多有失礼,还望剑仙前辈恕罪。”
姜尚真在心中迅速一番权衡,笑道:“我刚好知道。”
原来那名剑修已经转瞬而返,瞥了眼老修士,却是给姓姜的撂下一句话,“这头大妖的妖丹归你了。”
不给年轻道士任何机会。
陈平安接过裴钱的饭碗和筷子,开始吃今晚的第二碗米饭,马屁精裴钱还蹲在他旁边,双手托着一小坛子腌菜,陈平安环顾四周,笑问道:“你们到了这座陌生天下,有什么想法吗?”
一条衔珠蛟龙吐出雷电宝珠后,就会自动涣散消失。
陈平安认出了这头大妖的身份,正是埋河水底与水神娘娘厮杀的黄鳝大妖。
不远处站着一位双鬓微霜的青衫儒士,正是曹晴朗眼中的种夫子,今天不是顽劣贪睡的学塾蒙童们迟到,反而是这位不苟言笑的老夫子自己迟到了。
老修士硬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语咽回肚子。
陈平安点头道:“说说看。”
那剑修压下满身剑气些许,作为自己不再出剑的表态。
魏羡点点头,“这话是南苑国文人送我的诗句,要是我自己吟诗的话,应该是……大雨哗哗下,柴米都涨价。板凳当柴烧,吓得床儿怕。”
既恨朱敛,更恨陈平安,无法抑制。
铁骑持矛,一次次刺入鳝妖身躯之中,任由埋河水妖身躯将自己一扫而散,身形与灵气一同消散重归天地间。
埋河水妖刚刚以为到了自己施展神通的时候,不曾想头顶出现了五条隐隐蕴含天威的蛟龙,心神微微凝滞之后,发出震天响的一声咆哮嘶吼,开始剧烈挣扎,想要挣脱铁骑绕城符的围困,尽可能少挨几颗“雷电珠子”。
裴钱翻了个大白眼。
一剑过后。
之后陈平安自掏腰包,拿出两张金色材质符纸,和一张圣人文稿的青色符纸,钟魁苦兮兮按照陈平安的要求,分别写了龙虎山天师府的五雷正法符,上山下水防止鬼打墙的破障符,以及最后一张品秩、威势远远超出井字符的镇剑符,被钟魁誉为“投袂剑起,九洲海沸”。
啪一声,陆台打开素雅竹扇,轻轻扇动清风细雨,笑眯眯道:“有没有想过六十年后,去看看外边的风光?”
而天地间的这场大雨,仿佛瞬间全部被君子王颀驾驭,一滴滴改变了降落轨迹,千万滴雨珠,悉数激射向陈平安。
陈平安手中枯枝化作齑粉。
靠着那顶芙蓉冠稳固魂魄的大妖,艰难道:“是名家那位开山鼻祖不算最著名的学问之一,我在各家书籍上见过许多次,只是不曾认真思量。”
破庙内,气氛古怪。
又是一剑。
那位吃过大苦头的老祖师爷,大致晓得了这个剑修的脾气,那真是比太平山老天君还火爆,哪敢傻乎乎亮出那件宗门重器,用屁股想都知道那剑修不会罢休,万一来一句“既然拿都拿出来了,别浪费了,干脆互换一招,试试斤两”,那自己到底是接还是不接?不接招,玉圭宗和太平山的人都在旁边看着,接了,接住对方一剑倒还好,接不住,难不成与跟那头毙命大妖陪葬?
刹那之间,已无仙剑可背的太平山白猿,在锁龙台上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