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头给你削了!” 周沉璧回到居竹院,洁身净面,换了身袍子,打算往衙署里去。方走出院门,便见阿娘带着丫鬟过来了。 周沉璧行了个礼,未等人开口,先道:“阿娘为何要派人去阮府提亲?” 尹菱一脸喜气:“如何,阿娘是不是提到你心意上了?你也喜欢那姑娘,是吗?” 周沉璧“唰”一下红了脸,瞪着眼低吼:“谁、谁说我喜欢她?!” “哟,还害羞了,臭小子!”尹菱上前帮他整整衣领,一面觑着他神色道,“我可听说你时不时往人铺子里跑,这才让胡定去打听了,那姑娘是九月初九的生辰,你说巧不巧?” “胡定那狗东西……”周沉璧说着愣住,“九月初九?” 上次在城外,周沉璧与阮茵说起算命之事,只说要在十九岁生辰之前成婚,实则那算命瞎子还有一言:“若得重阳之女,则能消灾挡厄,是琴瑟和谐之数。” 周沉璧心情复杂,一时不语。 尹菱不觉有异,又道:“我请人合了你们的八字,确是上佳之配,阮府那头也极满意这门亲,你呀,就安心等着吧!” “阿娘趁早歇了这份心,我不与她成亲!” 周沉璧急头怪脑地说完,走了,留下尹菱一脸错愕,与身旁的丫鬟面面相觑。 连着两日,周沉璧就像个火药包子。 旁人走过,稍带点风都能把他点着。 “丁小壮!叫你去芙蓉镇盯着,怎么还在衙里?落窝下蛋呢?!” 衙役丁小壮莫名挨了一顿骂,张嘴想辩解,瞧见胡定朝他使眼色,又识相地闭了嘴。 谁又惹了这祖宗?丁小壮心里不解。 纪阿月也不解。 她快速看完阮茵刚写的东西,折好收进袖中,神色复杂道:“姑娘……你为何不愿嫁小君侯?” 阮茵正在对着账本盘点柜上的货品,闻言顿了一顿才道:“你也觉得,我应该感恩戴德地嫁进侯府?” “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绝没有因为门户轻视姑娘……” “我知道。”阮茵笑笑,打断了阿月的解释,走回柜台后,将账本收好,“阿月,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但……我若嫁给小君侯,日后便要囿于后院,做一个得体的少夫人,我不愿如此。” 阿月不解:“做安享富贵的少夫人不好吗?” “好,却只是一时的好。侯府那等门楣,小君侯定不会只有一位娘子,想到日后要同别的女子共事一夫,”阮茵垂眸,摇了摇头,“我接受不了。” “可是,即便小君侯日后纳妾,你也是正房啊。” “正房……在你看来,阮府里的冯夫人过得便很舒心吗?” 阿月思索一会儿,又道:“可这天下,有哪个男子只守着一个娘子的?姑娘日后无论嫁给谁,都免不了这处境。” “所以啊,”阮茵抿了抿唇,“我还是不嫁了,守着胭脂铺,挣多多的银子,日后在庞城城郊,或者回襄郡,买一座宅院,与阿娘清清静静度日。” “姑娘说的什么糊涂话!”阿月惊讶地瞪着眼,“女子不嫁人怎么行,要被笑话死的。” “你会笑话我吗?” “我自然不会……” “那便行了,旁人如何说,有什么要紧。” “可……可即便嫁入侯府,姑娘也不必抛下胭脂铺呀,我给你挣银子,你只管安心做少夫人,每月过来数银子便好。” 阮茵忍不住笑了:“多谢月姑娘了,若没有你,我一个人可撑不起这铺子。但你挣银子给我,和我自己挣银子,不一样的。” 阿月还是不解。 阮茵却不想再多谈,只道:“我可以不嫁人,却不能丢了吃饭的本事。我们女子,要先自己立稳了,才能风刮不倒、雨淋不怕。” 阿月杵着下巴想了半晌,仍是似懂非懂,最后摇了摇头,道:“总之姑娘做的决定肯定是有道理的,我这便去李豹那里。” 阮茵点了点头,看着阿月走出了胭脂铺,收回视线,无意间扫到柜台角落放着的瓷瓶。 松香化瘀膏。 先前伤到脚,多亏有这药,只疼了一天便消了肿。 当真是良药。 心中微动,下意识喊:“阿月!” 阿月转头:“姑娘还有事嘱咐我?” 阮茵回神,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半晌,扯了扯嘴角:“无事。你快去快回。” 待此事了了,再去向他赔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