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定地对鹤卿说:“我想跟你聊件事。”
鹤卿接过外套,再次往文曦肩上盖,认真说:“你穿上,我会听。”
和一个并不算多么熟悉的人谈未来、聊希望,是一件不可思议又冒险的事,但文曦本质上是个爱冒险且固执的人,一旦决定要做的事,她就一定会全力以赴去试。
和鹤卿面对面站在桥上,即使她的情绪还没有从刚才的崩溃中完全恢复回来,但是她也努力让自己以冷静的状态说话,将自己要离开悦祺、计划也做个经纪公司的打算说得开门见山,也将自己能提供的支持讲得一清二楚。
末了,她看着鹤卿郑重说:“你与其在悦祺煎熬,不如和我一起出去试试,万一我们成功了呢?我是没有什么经验,别的也没有,但我有别人没有的东西,我可以给你股份,可以给你绝对的决定权,我们之间是合作,是一起前进,一起进步。”
她脊背笔直,语气认真,双目诚挚,虽然眼皮红肿,显得人很脆弱,但眼中有种笃定不已的亮光。
鹤卿第一次看清她的姣好容貌,第一次听她这么郑重其事讲话,也第一次看清她眉眼间有一股不同于别人的傲气和自信,她的神态给人一种激励,像极了只要按她说的做,就一定会得到她所说的那个结果。
鹤卿先是意外于文曦并不是讲她发生了什么,再是感受到心中被大大震撼住,“我”“我”了几声,觉得语塞。
她的话这样突然,又这样热烈,带着致命的诱惑力。
文曦等了他好一会儿,看他分明神色动容,却始终不说话,追问他:“你有什么想法?要不要一起干?”
鹤卿深吸一口气,弯了弯唇角来感谢她的青睐,但轻声婉拒说:“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文曦立即问:“违约金多少?”
鹤卿说:“不只是违约金的问题。”
“还有什么?”
“市场接受不了。”
文曦猜他的意思是他被人软封杀,即使和悦祺解约,后续发展也有障碍。
她却觉得:“没关系,那是后面的事,我们现在先讲现在的事,讲你要不要走的事。我只是觉得,反正情况不会比现在更糟了,既然都已经触底了,怎么反弹都是好的。你只要不会觉得,跟我合作,是才跳出一个火坑,又进入另一个火坑就好。”
这事很有关系,但她的话好有力量。
比起他来,她身材算得上娇小,但她的话像股源源不绝的活力,在往一潭死水里哗啦啦地注。
鹤卿像看到一场日出慢慢从浓云黑雾里透出来,照在他身处的昏暗角落,他说:“不会。”只要还想在这个行业干,他就避免不了签经纪公司。是他没人要而已。
文曦心中激动,眼睛一亮:“那就好!我们只签短期合同,我们尝试一下,如果,我说如果,到最后我们还是没办法真的搞起来,那到时候,就都去另谋出路。”
鹤卿再次沉默,犹豫再三。
这事其实对她而言怎么算都是亏的,得花大笔赔偿金帮他从悦祺解约,而最后很大的可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们相交不多,总共没说过几句话,他不知道她是什么背景,但能做五年艺人助理这种苦差事,也说明她不是那种什么都不缺的人士,鹤卿不觉得自己有这种别人耗尽一切解救的资本,他不解:“你为什么要帮我?”
原因复杂。
比如说,她曾从鹤卿身上有一瞬间看到过曾经的自己,那种在人群中间,在灯火通明下,无处可躲的、真实的窘迫和无助,和曾经某一时刻的她一模一样。
还有,造成上面境遇的他那个“半路跑了”的事迹,让她佩服。
这样的人,凭什么要受尽委屈?
凭什么,要被某些浑浊奇葩的癖好搞得黯淡无光、不见天日?
凭什么,要壮志不酬?
诸多种种,她没朝鹤卿说,只说:“我在帮我自己,我想试试人生有没有别的可能。我一直坚信车到山前必有路,我就想看看,到底那是什么样的路,我能不能走,能走多远,能不能走出康庄大道。”
“这条路我缺勇气,缺伙伴,我需要有人和我一起走。”她期待地看着鹤卿,再次认真问:“你要试吗?”
终于,在漫长的等待之后,她看见鹤卿点了下头。
“太好了!”
文曦终于松下一口气,做了个抬手臂握拳庆祝的手势。
这手臂一抬,她肩上虚虚披着的外套便往下滑落,文曦惊得忙转身去抓,她此刻站在桥面很靠边的位置,大幅度一转身便显得危险无比,鹤卿忙伸出手,隔着一拳远,虚虚挡在了她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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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身体之间这一拳远的间隔,从远距离根本无法看清。
因此,当祈景澄费劲找来,看到文曦穿着一个男人的外套,正被人拥住时,他脚步定在了原地,人好似半路被密密麻麻的一阵利箭给突然击中,心脏瞬间被射得血肉迷糊。
他站在原地,眼眸一寸寸沉下去,紧紧绷着下颌,好一会儿都没有动作。
他身材挺拔,气势非凡,周围路过的路人纷纷朝他投来目光,也顺着他的视线朝桥面那边看过去。
桥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