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弱。高跟鞋一只歪一只正,暖融融的毛毯跌落在地。她倒是会享受。
电陶炉上的板栗不合时宜地“啪”一声炸开,果肉溅了周仪一身。
她怕再有栗子爆炸,忙用夹子去取。越是忙乱越是出错,圆滚滚的栗子四处滚动,她手忙脚乱好一阵才把这些“炸弹”全部清除。一抬头,见沈璲已坐在另一侧的椅上,好整以暇地欣赏她的狼狈。
虽不知沈璲为何会来,但与他处好关系总归百利无害。周仪拎起茶壶为他斟了一杯,这才捡起毯子重新坐下,脊背挺得笔直,瞬间恢复成端庄淑女的模样。“大哥尝尝,我煮的秋梨老白茶。深秋时节,润喉润肺。”脚却悄悄去勾高跟鞋,尽量不发出声响地穿上。
沈璲忽略她穿鞋的细碎动静,轻啜一口,脸上没什么表情,只道:“你放冰糖了?”
周仪老实点头。
“真是糟蹋了好茶。”
她此刻终于明白,为何谢知欢见过沈璲后是那副浑身冒火的愤怒模样。
周仪喝茶,不过是为了提神醒脑,没什么讲究。她学的那些茶道,多半是为了投何钰所好。她这人要么不学,学了就一定要学到精髓。自然也知道,用这般名贵的茶加糖加梨,确实失了本味——可这茶本是煮给爱喝甜口的沈珌的,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谢知欢能甩脸子,她却不能。周仪从炉子上捡了个橘子,认认真真地剥,连白络也剔得干干净净,这才递过去,好脾气地说:“酸酸甜甜的,大哥尝尝?”
沈璲低头看了半晌,才伸手去取。他的指尖掠过她的掌心,似乎轻轻挠了她一下。周仪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会错意,不过她确实有必要解释一下:“沈珌说要带我看月亮,我等了挺久……既然大哥来赏月,那我就不……”
“看见猎户座的腰带了吗?”沈璲忽然开口。
周仪摇头,“我空间想象力不太好,只认得北斗七星。”
沈璲倒是耐心,指向夜空中熠熠生辉、排成一列的三颗星:“这三颗星也叫福禄寿。北半球冬季很好找,到除夕那天,它们升到最高点,有道是‘三星高照,新年来到’。再往北看,那是金牛座,南边是天狼星……”
沈璲讲起星星时,倒不那么面目可憎了。周仪望着他指向天空的手——指节分明,青筋微凸,是一双有力而沉稳的手。若是放在别处,不知会是什么样的滋味……她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他们俩本不是该一起看星星的关系。都怪这该死的月亮。
周仪站起身,朝沈璲抱歉一笑:“大哥,您讲得真好,我就不打扰您赏月了。若是沈珌来了,麻烦您转告一声,说我先休息了。”
沈璲的视线落在角落的音响上:“你唱的?”
有了先前茶水的教训,周仪多少有了准备。想来这位四岁就能听音识律的音乐天才,大概觉得她这种人唱的歌难登大雅之堂。
她起身关了音乐,声音轻柔:“这首是音乐家王聪先生作词作曲编曲的。”
说完便要走——她并不想听他恶毒的点评。
沈璲并没有恶毒点评,他倒掉周仪煮的那壶秋梨老白茶,重新按开音响,任周仪蜜糖般的嗓音重新浸润夜色,才淡淡说了一句:
“我妈可真疼你,连王聪都请来给你做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