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饭后,酒楼下,江兰宜强作欢颜和阿婆祖孙俩告别,不过,当对上苏铭炽热的眸光后迅速错开眼神。
她可不会再自作多情,思来想去苏铭定是厌恶极了她,江兰宜有意扫过两位长辈的面容,并无异常,藏在“地底下”的东西无人察觉,甚好。
等祖孙俩走远后,江一舟的眼神瞟着她,道:“苏铭这小子前途无量,还生得玉质金相,真真是才貌双全。”
江兰宜手提着剩菜食盒,没有动静,直到听闻:“若是做我女婿多好,绝对配得上你!”
“爹,你胡说什么呢?”她不悦皱起眉头。
江一舟以为是女儿顾虑,语重心长道:
“你也别自卑,虽说士农工商,商于最底下,可那又如何?我瞧苏公子不是这种高傲自大的人。”
话音刚落,江兰宜低低轻笑,她爹这番说辞倒是给了个提醒,想做士的人怎会与商交好呢?
倏地抬眸嗤笑,对上他的目光,道:“爹,我不喜欢他,也别再提他。”
江一舟疑惑但不显,呐呐道:“行,就依你的不说了。”
说罢,若有所疑,先前他可是在肉铺瞧见女儿的异样,看苏铭的眼神恨不得贴人家身上,原以为女儿是有意...或许只是兰宜一时起色罢,嗯..不难理解。
既然女儿这么说,就算有想撮合的心也无济于事,唉..看了这么多年,也就苏铭这小子才貌过得了他的眼,可惜咯。
心中又是一阵惋惜:当不成兰宜的夫婿,倒地是苏铭这小子没有福气。
春节近末,街边巷口的铺子逐渐开张,赶早的吆喝声增添人气。
这日亦是苏铭启程时,待江兰宜给古氏面馆送肉时,被古兰十留下一同吃早饭。
桌上有三碗面、新鲜买的油条包子,江兰宜坐下刹那间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这些天平静的心再次受扰,她恨自己的不争气。
阿婆在前,不知二人关系,自是要做足面上功夫的。
“苏公子来了。”她声音淡淡的,脸上扬起浅笑。
苏铭闻声,足尖轻微停顿,遂恢复,微微颔首规矩道了声:“江姑娘”
落座后,苏铭坐在江兰宜一侧,她忍不住瞥他一眼,谁知道这人是不是故意的,不语,只是一味的吃面。
其间,只有古兰十说了几句,道苏铭进京后报平安等事宜,江兰宜眼底留有松动,内心忍不住嘀咕竟走得这般快..不.这些与她何干。
于此,垂首吃面间紧蹙眉头,带着恼气。
而被旁的苏铭细细瞧见,遂一怔,不过是拒绝罢,何必厌恶自己如此..相见的夷愉烟消云散。
饭后,约好的马车在面馆门前停下,古兰十搬行囊,江兰宜瞧见佝偻的腰身于心不忍,上前主动将行囊往自己身上挪:
“阿婆,您歇着吧,我力气大,搬起来不费劲!”
“欸好,多谢。”
苏铭站在车舆前,接过江兰宜递来的物件,俩人的手无意间触碰,如炭火炙热灼了心。
她心口一紧速速撤回,若不是苏铭抓得紧,那物件得掉地上。
与苏铭道别后,江兰宜看着愈发远离的马车发呆,耳边是阿婆的声音“到那儿记得回信啊!”
回过神来,猝地撞进那双深不见底难以言明的眸色,她看不懂,也不想看懂..
舆内
苏铭翻找包袱,终是找到一个青色佩囊,他的指尖摩擦纹路无数,抬起细看也有个“中”字,绣得七歪八倒让他不禁失笑。
突然想到了什么,不过片刻笑意全无,他嫌弃的将佩囊塞进包袱最底下,暗骂自己刚才是中邪。
应嗤之以鼻才是..
三日后
待江兰宜送完肉,折返肉铺时,却见肉铺周围围满了人,她眼皮跳动厉害,直觉有事发生。
从人群中挤进去,拨开一层层云雾,画面逐渐清晰,双手紧握起拳头,铺面被人砸了!
桌板被劈成四分五裂,地上还躺着砸碎的牌匾..此时的江一舟正独自拼凑这片七零八落。
江兰宜深吸一口冷气,眼神犀利扫视周围,拍了拍她爹的胳膊闷声道:“谁干的?”
江一舟抬头见来人,唇角扬起苦涩的笑,应道:“就在刚才,一群眼生的蒙面壮汉过来,一言不合就砸店。”
江兰宜垂眸深思,又问:“对他们的长相是否有印象?”
“嗯。”
“走!我们报官去!”
江兰宜自觉平日并无得罪人,不过近半年来生意渐旺,变相抢了别家生意,想必是其他铺主眼红所致。
走前,她托隔壁鱼档夫妇帮忙看铺,遂带着他爹赶路去县衙。
江一舟有点担忧,问道:“你说大人会受理吗?”他活得长看得多,兰宜小的时候也发生过此类事,最后不了了之。
“为何不受理?县衙不就是处理这些的么”江兰宜不解道。
江一舟看了眼自家女儿,没有回应,有些事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释得清的。
话本里正义凛然的青天大老爷、那些“宁弃乌纱帽,决不负百姓”的大人,之所以被书写被传颂,正是因为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