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修点头,问她想听哪些事,为她一一说来。元朝露以贺兰翊身边的事为切入口询问,仔细听着岑修的话,然而没多久,便听出不对来。
“你是说,贺兰翊去洛阳的这段时日,朝堂派来的官员,趁机将他留在西北的几位得力手下调离中军?三军中没有反对声音?”岑修道:“是,三军倒还安稳。凡听从朝堂命令者,按照军功论功行赏、加官进爵,人心安稳,不服从者便或被打压或被贬,譬如我昨日去诊脉的周潮厝将军,他与我倒是诉了不少苦。”
萧濯在动贺兰翊的人。
可元朝露不解,他想做什么?
更怪异的是,岑修说,那副将周潮透露如今想联系贺兰翊却见不到人,贺兰翊双目受损,遭受巨大打击,前些日子传闻回到府邸,但谢客始终不见众人。按理说,贺兰翊回到陇西,必然会遍请名医医治眼疾,怎么也会传召到岑修。
却偏偏,将军府一点动静也没有……
实在是诡异之至。
“你说周潮?“元朝露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名字。“是,娘娘想问他什么?他被调离了中军,来后方守粮仓,刚巧朝堂派人来查去年天降旱灾、陇西地方勾结贪腐之案,他被牵连,下了牢狱,正在牢中等候问审。”
周潮,贺兰翊手下数一数二的得力干将,常年跟随贺兰翊身边,贺兰翊手上的脏活累活,都由他经手。
元朝露初到贺兰家之时,数次试图出逃,他曾带兵搜拿,这么多年来,也没少与元朝露打过交道。
贺兰翊身边的事,几乎都会由他过手……
而阿弟的下落,他必然知晓。
岑修道:“近来周潮坐不住,还请我从中去给贺兰翊带话。”元朝露正愁此事没有突破口,闻言眼中浮起亮光,立刻起身,到岑修身边附耳。
“劳烦师兄晚些时候为我走一趟,去见周潮,你这样与他说……岑修面色一震,“娘娘?”
元朝露笑道:“去吧。”
副将周潮被关押之地,离这里并不远,岑修以大夫的身份前去,足以掩人耳目。
次日,他便为元朝露带来了一则消息。
周潮极其谨慎,听岑修转述,有贵人愿意助他出牢狱,并未上钩。元朝露道:“他跟在贺兰翊身边常年不着家,对妻室生的孩子不管不问,对藏在外面外室生的儿子却巴望得紧,旁人少有知晓的。烦请你这次以代巡边关军官的名义去一趟,问他对自己孩子的前程,有何打算?”先利诱、再以软肋要挟,这一套元朝露已经用的炉火纯青。周潮是对贺兰翊忠心,可如今自身难保,联系不上贺兰翊,已是离菩萨过江了,元朝露不信他口风能如从前一样紧。岑修领命去办。
这日临近傍晚,岑修回来,随之还带一张地图。“娘娘,那周潮呈上了一张地图。”
元朝露看着地图,眉心蹙起:“他圈起来的地方这般大,有数座城池,我阿弟具体又在何处?”
“周潮不知。他说纪安便在这几座城池中来回隐匿藏身,而余下的线索消息,在贺兰翊安插在戎北疆的暗桩眼线手中,只有他们知晓,那红点标记之处,便是暗桩的据点,您若想知道,得联系上暗桩。”元朝露看着那圈起来的红点,心中冷笑,贺兰翊做事果然缜密,纪安下落的最后一环,得他最后亲自对接暗桩,旁人不能得到。只能走一步先看一步。
阿弟的方位有了大致的着落,接下来便是准备如何避开萧濯北行。“还请岑师兄再为我跑腿一趟……"她方要开口,便听到了屋外传来的交谈声,谁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元朝露连忙将地图塞入一旁柜中,回到案几旁坐下,手指撑起额头。萧濯从外走进来,便看见元朝露面色红润,身侧立一年轻清俊男子,朝他伸出去手,“岑医师,你帮本宫好好看看,本宫到底如何。”“皇后如何?"萧濯斜倚在门边道。
“皇后身体感染风寒,这几日需静养,此外也并无大碍。”岑修叮嘱了几句,向皇帝告礼,提着药箱离去。“皇后与这位医师说些什么,要避开诸多随从?听说从昨日到今日,他前前后后来了数回。"他笑着问道。
元朝露道:“陛下问我,可陛下与郡守忙着议事,昨夜我歇下后方才回来,早晨醒来陛下便不见,我见一个大夫而已,又如何?”“朕自然相信皇后,只是这等略有点姿色的男子,时有深谙勾引高门贵女之道者,皇后道行浅,朕实在担心,会被不怀好意之人哄骗。”元朝露本是到梳妆镜前,背对着他,开始解发上的珠钗,闻言一愣,看向镜子中走来,颇有些姿色的天子。
萧濯倾下身,慢慢拨开她的手,握住了她手中的珠钗,低沉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朕傍晚便要启程去北边。”
元朝露看一眼天色,轻声道:“夜里昼夜温差大,不便行路,今日就要走?”
“北面诸多事等着去做,去前线军营也需数日,傍晚前出发,入夜前能到先下一座城池,可多得到些时间。”
他顿了顿,“如此事情也能早点忙完,可早点回来陪你去你回家乡看一看。”
元朝露静静望着桌上的珠钗,并未应下。
接下来,二人都未再开口。
仆从入内开始为他收拾行囊,在不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