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年橙跟在他侧后方,仰头便能看到一张完美无瑕的俊脸。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年橙却没有如往常一般抬头。
她怕对上少年的星眸,她怕现在不甘、悲伤、绝望的自己会映入他眼眸。
她怕自己一抬头,所有心思都会暴露无遗,给沈行州带来烦恼。
现在是新中国新时代,沈行州有自由恋爱的权利。
她无权干涉。
倏然,一阵猛烈的晚风过境,灌进年橙鼻里,她重重地打了几声喷嚏。
沈行州当即停住,转身,脱下烟灰色皮衣罩在年橙身上,动作一气呵成。
“出门前不是提醒你了,多穿点衣服,晚上风大。”他说。
九月底的天气变化无常,别看白天还是艳阳高照,晚上有可能疾风骤雨。
年橙穿了身浅蓝色秋款连衣裙,白天还不觉冷,晚上风一吹,就止不住打喷嚏。
烟灰色皮衣飘出淡淡的、清甜的香味,是女生惯会用的香水。
年橙微皱眉,取下外套,轻轻放在沈行州手中,努力笑弯了眉眼:“哥哥,我不冷,换季了,鼻炎。”
她摸摸鼻子,快速走在前头。
就怕下一秒眼泪不争气的流。
沈行州总是像亲哥哥一样对她好,却又超出了哥哥的那条线,她快撑不住了。
年橙有点想哭,更想亲口问他——
刚刚那个女生是你的女朋友吗?
话到嘴边,却没了勇气。
小时候看泡沫剧,总是觉得男女主角不长嘴,明明一点误会说清楚就好了,可现在亲身经历了才发现——
有些话就是说不出口的。
况且,她和沈行州之间,没有误会。
不过是她单方面的暗恋。
沈行州快步跟上她,将烟灰色皮衣直接盖在她头上,气不过,又揉了揉她的脸,不容拒绝说:“姑娘,本少的衣服都敢嫌弃,胆肥了呀?”
年橙改了一惯的温婉乖巧,拽下外套,扔在地上,也恼了,踩了几脚。
抬头,长辫子打在了脸颊上,有点疼,疼得她眼眶渐红,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她忍着声音里的颤意,终是坦荡荡地直视少年:“行州哥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沈行州怔愣。
从小到大,年橙很少使性子。
不,记忆中,眼前的女孩,从来没对他使过性子。
见她这样,少年捡地上外衣,使劲塞回她手上,嗓音又低又磁,似在示弱:“我这可是限量版的。”
年橙望着他。
少年眸中的那般晶莹亮光,仿佛天外来的陨石,光焰越来越暗。
女孩最终拿沈行州的袖子蹭眼泪,想问的话,中道夭折。
若你不能只对我一人好,那能不能,不要再越线了?
可终究,还是心软了。
她没说出口。
回到家里,躺在床上,她又后悔了。
她想,像她这般举棋不定,以后若真去挖野菜了,也是活该。
*
上了个高中,每天出门上学,冯嫂都会递给年橙两个食盒。
其实一个饭盒就够了,只是冯嫂上了年纪,前几天年纭刚提醒过不用给钟烨嘉准备饭盒的事情又忘了。
年橙笑了笑,没再纠正冯嫂。
她在钟家干了几十年活,给钟烨嘉和她准备了近十年的午饭,这习惯,不是说改就能立马改的。
年橙提着两份食盒去学校,本来不知该如何拉近跟程白的关系,这下有了。
刚好,多出来的那份可以给程白。
她在学校食堂就没见过程白自个儿带饭,不管饭菜好不好吃,程白都是在饭菜快被扫空的时候出现在打菜窗口。
小学和中学的食堂还好,饭菜还算可口,不至于突然齁咸齁咸,又或寡淡无味。
可上林的食堂,隔断时间换个主厨,其饭菜是出了名的难吃。
刚上学那天,沈行州不信谣传,非要去尝尝咸淡。直到他优雅地举起了夹着一条虫子的筷子:“这胶原蛋白还挺别致。”
又赞叹着几乎没有蛋花的蛋花汤,“厨子刀工可真精妙,能把蛋花切得如此透明而富有空气感。”
更要命的是,他在青椒肉丝中找了到了三根肉丝,于是,露齿一笑,炯炯有神地盯着孙浩的饭盒:“浩浩,你不是最爱吃青椒了嘛,我的都给你。”
“谁他妈爱吃青椒!老子最爱吃肉!吃肉!”孙浩捧着饭盒,转身,小心翼翼偏过头吼:“老子是肉食主义者。”
这一吼引来了整食堂的瞩目。
“哎呀,你看你,吃着饭呢,吼什么,我是素食主义者,跟你又吃不到一块去。”沈行州挑眉,迷倒一片女生。
两人惹得四周女生连连惊叫。
年橙坐在他俩对面,专心吃饭。
“去你妈的,从小到大,你都这么说,结果转头,我的肉就没有了。”孙浩护着饭盒跟护着崽一样,一脸戒备盯着他。
“说脏话,阿橙会打你的,再说了,咱们什么关系,不就是几块肉嘛,至于记到现在。”沈行州夹了丝青椒放入嘴里,细嚼慢咽。
孙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