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客客气气,瞧着兄友妹恭。
在崔府上下所有人眼里,崔绩无疑完好地承继了崔家的风骨,虽为人冷清了些,却是个言行举止皆有礼有度的如玉君子。
他尊敬长辈,待弟妹温和,一应分寸都拿捏得极好。
但在魏昭看来,他就是一个危险分子。
她盈盈地退到魏绮罗身边,一副乖巧的模样。
魏绮罗小声问她,“没事吧?”
她轻轻摇头。
算是有惊无险吧。
戏终人散,下人们已陆续离去,盛氏等人也在往出走。
她似有所感地抬头望去,果然见崔洵如挺立松柏般站在不远处,临风背手清俊儒雅,纵是面色严肃显现刻板,却仍然有着令人惊叹的仪态。
“你快去吧,我自己回去。”她压着声对魏绮罗道。
魏绮罗撇了撇嘴,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行吧,夫唱妇随嘛,只要有他在,我就得跟着。那你自己回去接着睡,什么也不要想。”
转身过去时已然换了一副面孔,娇美中稍带着柔弱。
魏昭见之,只觉愧疚。
记忆中那个最是泼辣率性的姑娘,这些年当着别人的替身,模仿着别人的样子,心中定然也是委屈的吧。
她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下叹着气。
“大哥是闷了些,但对大嫂向来尊敬,夫妻俩相敬如宾,也是难得。”杨氏不知何时过来,英气的脸上满是让人亲近的笑容。
她不置可否。
对于这个世间的很多人而言,崔洵的身边没有姨娘妾室,又品性端方,委实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五妹妹今日怕是吓坏了,可好些了?”
“我瞧着她倒没怎么吓到,就是苦了你。”杨氏看她的目光很温和,“你说我们是一家人,相互帮衬是应该的,那云娘的事我也就不和你客气,以后我们有来有往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可好?”
这是在向她示好,还有对她承诺。
如今内宅势力变化,杨氏也要占一席之地,给出这样的承诺绝对不是托大。
她是快要脱离崔府,以后天高任鸟飞,但魏绮罗还在府里讨生活,若有人能多加照顾一二,终归是件好事。
思及此,她并没有婉拒,而是福了福身,道:“三婶说的极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娘平日里也是这么教我的。”
聪明人说话,听音便知意。
杨氏立马明白她的意思,拉着她的手,“你这孩子,看起来安安静静的,实则是个心里有数的,你娘真是好福气。”
她装作羞赧地低头,“三婶莫要夸我了,我哪里受得住。这一天下来发生的事太多,我脑子还是乱着的。我有些想不明白,那人为何要害兄长?”
“她为何要害绩哥儿,我也想不通。”杨氏皱起眉来,很快又松开,“她私买那样的东西,摆明是居心不良。或许是冲着绩哥儿来的,也或许是弄错了,无论怎么说她想害人是真,落得这样的下场不冤。”
话虽如此,但她还是有些不安。
这一切似乎太巧了!
假山桂树似是不动的守卫,仍旧默默无语。
崔绩已经回屋,四下一片沉寂。
她们慢慢往外走时,斗南牵着那条细犬出来溜。
杨氏夸了一句,“是条好狗,得亏云娘不在,否则定会稀罕得不行。”
“三夫人,这叫追命,它可厉害了,帮着沈少卿和我家公子破了不少案子。”斗南说这话时,那细犬昂着着,神情很是傲娇。
魏昭感慨它的灵性,暗自庆幸不已。
可能是因为自己下的药分量不多,被那婆子下的毒所掩盖,否则今日被它揪出来的人就是她了。
“原来它还是一条吃官粮的狗。”杨氏打趣道。
斗南抚摸着追命的脑袋,语气中带着几分骄傲,“它今日立了功,我让灶下给它煮了些肉骨头,等它吃完后我还要送它去敬远伯府。”
杨氏很感兴趣,笑着问道:“莫不是它在伯府还有差事?”
“正是。那刺杀江伯爷的贼人还未抓到,沈少卿派了不少人保护江伯爷,一旦那贼子再露面,只要被追命闻到气味,或是咬了一口,任他再会躲藏也能被找出来。”
魏昭听到这话,心口微微发着凉。
再次暗道幸好自己一向行事谨慎,离开的时候叮嘱风师公看好李戌,让李戌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一旦被追命盯上,哪怕是换脸也无济于事。
当真是好险!
这时灶下的人来送煮好的肉骨头,冒着热气的肉骨头的香味在夜里飘散开来,引来一阵欢快的“汪汪”声。
她和杨氏走出去老远,分道扬镳时她忍不住回头望着那一人一狗,心念微动着。
追命摇着尾巴,恨不得将自己的头埋在盆子里,吃得十分欢实。
斗南蹲在一旁等着,碎碎地念着,“你这几天辛苦了,多吃些,吃快点,吃完了我再送你去伯府。”
“不必催它,再急也不急这一两个时辰。”
“公子?”斗南站起身来,欲上前扶他,“你怎么出来了?”
“我无大碍。”崔绩望着夜色,目光所朝正是魏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