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林兄弟!手下人不懂事,这个月的俸禄,非全罚了不可!”
五虫馆内。
正厅之中。
柳飞阳一见任霖,眼睛倏地亮了起来。
任霖坐在他对面的檀木椅上,只是微微一笑:
“无妨,小事而已,柳兄不必动气。”
一旁侍立的小厮,此刻却是面色煞白,头垂得快要低到胸口,脸上满是懊悔。
他之前在门外拦下了多少前来打秋风的闲杂人等。
怎的偏偏这次险些拦错了人,还是柳公子如此看重的朋友?
这要是真误了事,怕是丢了差事都不够赔的。
柳飞阳瞥了他一眼,摆了摆手:
“下去吧!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留在这里杵着做什么?”
小厮如蒙大赦,几乎是小跑着退出了正厅。
大厅之中安静下来。
只剩下任霖、柳飞阳,还有乖乖坐在一旁的裴兰。
小姑娘怀里抱着一块油纸包着的桂花糕,正小口小口地啃着,吃得津津有味。
柳飞阳的目光落在裴兰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这位小姑娘是?瞧着倒是生得讨喜。”
任霖伸手揉了揉裴兰的头顶:
“是我妹妹。”
柳飞阳脸上笑容更盛:
“林兄的妹妹,那自然也是我柳飞阳的妹妹!回头我就让下人出去,多买些点心零嘴儿来,给妹妹尝尝鲜。”
“那就多谢柳兄了。”
“嗨!”
柳飞阳浑不在意地一挥手,“你我兄弟之间,还谈什么谢不谢的?太见外了!”
两人又寒喧了片刻。
柳飞阳谈兴渐浓:
“林兄你是不知道,这一个多月里,永宁镇和那紫阳门,几乎是天天都在打!
那些修士时常就在我头顶上高来高去。
我这点炼气一层的微末修为,哪够看?也只能躲在馆里干着急。家里长辈和不少族人都被征调去出工出力,我还折了两位叔父。”
说到这里,他神色黯然。
“唉,不提这些了。
所幸如今战事已平,尘埃落定。我二叔承蒙门中看重,接掌了这五虫馆,诸事总算慢慢回到正轨,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任霖端着茶盏,静静听着,柳飞阳所说的这些,与他通过道箓推演得知的信息大体吻合。
柳飞阳收拾了一下情绪,转而好奇道:
“倒是林兄你,这一个多月音频全无。我还在镇子里打听过你的消息,却毫无消息。”
“当日与柳兄分别后,我在镇上采买了些东西,便动身回家了。倒是阴差阳错,避开了这场灾。”
“原来如此!林兄你这运气,当真不错!”
柳飞阳忽然想起什么,话锋一转:
“对了,林兄可还记得,那金鳞坊的‘博彩池’?”
任霖神色微动:
“哦?那池子怎么了?”
“嘿!你猜怎么着?就在咱们走后没多久,金鳞坊里出了件天大的奇事。
那博彩池的特等彩头,竟然真让人给中了!
后来听说,中奖的是个叫丁嘉的修士,修为已到炼气六层。啧啧一千万啊!这泼天的富贵怎么偏偏就落在他头上了?嘶真是越想越眼红!”
任霖眸光骤然一凝。
先前些许疑惑壑然贯通。
怪不得当初道箓给自己提示的机缘,只是那池中的二等彩头。
以任霖对魔门地界行事的了解。
这博彩池,恐怕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外人真正得利。
这特等彩头,十有八九是早就内定好了的。
而这个名叫丁嘉的修士,不过是他们推出来的“狗托”罢了。
这等被层层算计、不知牵扯多少利害关系的“机缘”。
自己当时若真不知深浅去碰了。
恐怕刚沾到边就会死。
而且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心念电转间。
任霖面上却未显露分毫:
“确实是天大的运气,这种好事,我是万万不敢想的。不过我在外面赶路时倒是听闻,这永宁镇与紫阳门的战事,打得可是相当火热?”
柳飞脸色一肃:
“这话可一点不假!
那紫阳门的掌门紫阳真人,下手是真狠!交战之中,哪管你是修士还是凡人?
一道神通轰下来,多少条性命就这么没了啧啧。
他们口口声声打着“除魔卫道”的旗号,要铲除我们这些‘邪魔外道’。
可林兄你说说看,就他们这行事做派,我怎么觉着这帮所谓的‘正道’,比咱们‘魔道’还更象魔头?
咱们讲究的是“全性保真,不以物累形”,求个自在率性,弱肉强食也摆在明面上。
他们倒好,满嘴仁义道德,手上干的全是杀人放火的勾当,当真是说一套做一套,虚伪得紧!”
任霖静静听着。
看这情形,柳飞阳显然是被蒙在鼓里。
他压根不知道这场争斗,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