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这句话,李顾行心里说不出的舒坦。他知道望珊舍不得吃,但已经切下来的肉,老板也不会傻到同意退回去。她要是还省,那他就天天这样买。
他要是不犟,也就不会靠自己考出大山。
至于望珊,她像是中了奖,却碍于奖品是一提猪肉而不知所措。
她一个人拎着猪肉回家,左看右看不知道怎么下手,干脆先放到桌子上,等中午回来做饭的时候再说。
上了这么久的班,她对于王蔓菁开门的时间已经把握得很好了。
晚些时候又下了雨,王蔓菁最讨厌下雨。
下雨天的生意是最差的,后街的臭味会被雨水带的到处都是,没伞的人会躲在发廊门口避雨,不要脸的人还会借着闲聊进来待会儿,踩得哪里都是黑脚印。
往往这个时候,王蔓菁就会靠在发廊门口抽烟,借此阻挡那些妄想进来躲雨的闲人。
“娘的,这鬼天气,马上就冷了耶!”
李梅知道王蔓菁这话的意思是什么——因为下雨,温度一下就冷了。等雨停了又会回到先前那样闷热的状态。
望珊则是误解了王蔓菁的意思——她以为秋冬马上要到了,于是中午休息前马不停蹄去了趟百货店,用省下来的那些钱买了质量最好的棉线。
“珊子,”王蔓菁看见那团毛线,新奇地瞪大了眼睛,“那么早就开始织毛衣了?”
她仔细看了看望珊打的样式,不由地点点头,“手还挺巧。”
望珊的手艺都是妈教的,妈打的毛衣谁见了都说好。到了要打毛衣的时候,村里很多姐很多姨都来请教妈。她是妈的女儿,不仅能缠着妈教她,也遗传了妈的好手艺。
她不好意思地解释打毛衣的原因:“早上蔓姐说天马上就冷了,我想着现在赶紧打,还能少挨几天冻。”
末了,她又说王蔓菁要是不嫌弃的话,等她打完这件毛衣也给她打一件。
李梅噗嗤一下笑出来:“土包子,蔓姐是说下雨天凉,现在才八月份,离天冷还早着呢!你这毛衣猴年马月才能穿上哟!”
这话说得直白,就差没指着望珊的脑子说她笨。望珊尴尬地连针都走错了,后背也是一阵连着一阵发热。
要是换了别人说给她打毛衣,王蔓菁肯定是不信的,哪怕这个人是卢杏都没用。
但换了望珊,她就觉得这丫头真心实意会做。
她没好气地拧了一把李梅的胳膊:“人家第一次离家,不知道啥时候变冷不是正常?就你威风,怪不得人家不跟我说你好话。显得你。一天天的,心思乱飞。”
望珊无意挑起事端,反过来缓和气氛,“难怪我去买毛线,人家还笑话我。”
王蔓菁道:“打你的毛衣,搭理人家个锤子。”
这是明摆着在替她说话,李梅气性傲,原本就看不起望珊,被王蔓菁这么一说更气不过。她恨恨地哼了一声,不给望珊一个正眼。
王蔓菁气不打一处来,戳着望珊的脑门,恨铁不成钢,“真是个软包子软骨头,一点脾气都没有的。”
望珊不反驳,只是乖乖笑着应承下来,哪怕脑门上被戳出几个指甲印也没抱怨,举着刚打好的一小片毛衣问她这个颜色好不好看。
对着她,王蔓菁实在使不出什么脾气了。
好歹是做头发的,她对颜色自然比较敏感。望珊选的是砖红色,光是毛线团都好看,加上她打的样式,肯定不会丑到哪去。
然而不用望珊说,王蔓菁也知道她这是打给自家男人的,哪里会真的要。
“还是男人好喔,回家有女人暖炕,天冷有女人添衣。”
门口路过要去上班的女工人,正在和婆婆背上驮着的小娃娃说拜拜。
见到妈妈走了,娃娃哇哇地哭。
婆婆边颠边哄:“妈妈走咯,不要你咯……”
王蔓菁又说:“女人要上班,女人要带娃,年轻要上班,老了要带娃娃。上辈子造孽哦这辈子当女人。”
望珊静静听着她发牢骚。
反正没什么客人,王蔓菁索性什么都扯出来聊。望珊手里的棒针穿梭得飞快,只有在对方提到发工资后想怎么花时才慢了下来。
“没什么要花钱的地方,存起来就好了。”
其实她撒谎了,她有想要买的东西。
来到这里一段时间,望珊也学精了一点。王蔓菁身上的风言风语不断,多半跟男人有关,她还是少在她面前提男人为妙。
李梅就更不用说了,望珊能感受到她对自己莫名其妙的恶意,说多错多,少说点肯定没错。
她继续打自己的毛衣,李梅在门口站着发牢骚,王蔓菁看着外面的雨还在喋喋不休地抱怨。
“还是男人好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