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之内,烛灯高照,灯光随着马车的颠簸而起伏。
杨玉环的心,也仿佛随着车轮的每一次颠簸,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几欲挣脱束缚。
“阿姊咱们出城了。”
杨玉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斗,目光投向坐在对面的杨玉瑶。
“你说他真的会来吗?他又如何出得来?”
她象是在问杨玉瑶,又象是在问自己,美眸中浓烈的期盼与忐忑交织。
她在期盼着那个如惊鸿般闯入她心湖的身影。
又忐忑这份期盼是否会落空?
而杨玉瑶看着辗转反侧了一夜,仍是魂不守舍,满面愁云的小妹,心中的无奈已经压过了心疼。
但她轻轻叹了口气,还是伸手复上杨玉环冰凉的手背,试图传递一丝暖意和力量。
“小妹,莫要太忧心了。”
她顿了顿,摇头道:“咱们既已经出城,待会儿便自会知晓答案,且安心吧!”
“安心?”
杨玉环一脸苦涩,长长的睫毛低垂,喃喃道:“我如何能安心,阿姊,你说要是他真来了,又被人被发现他私自出府”
她不敢再说下去,眼中浮现一抹自责,追问道:“阿姊,你说,我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而且,就算见到了他,阿耶他们”
愧疚像潮水般涌来,瞬间淹没了那份期待。
她想起了昨日阿耶铁青的脸色和族老们闪铄的眼神,就算他今日真的来了,族老们和阿耶,能同意吗?
“说什么傻话?”
而杨玉瑶听见这话,语气却是罕见的严厉起来,她沉声道:“情之所至,何来自私?”
“光王殿下在文会上为你挺身而出,不惜开罪寿王与惠妃,更请动太子殿下亲自登门提亲,这份情意难道能作假?”
“他如今又甘冒奇险,只为前来见你。你若此时退缩,岂非姑负了他一片赤诚?”
“难道,你真想嫁给寿王那样那样不成熟的男子?”
杨玉瑶这话,象是一根针,瞬间刺入了杨玉环混乱的心绪。
作为世家贵女,她十分清楚自己的命运。
她也明白,如果只是单纯的联姻的话,那寿王自然是顶好的选择。
可现在既然有了李琚做对比,并且李琚还把她当成人,而不是当成漂亮的工具,她又岂能甘心继续嫁给寿王?
毕竟能做人,谁愿意做工具呢?
“阿姊,你说得对,他既有此心,我也不能负他。今日过后,我也想替我自己,替他,去争一争!”
她抬起眼,眸中复杂的情绪并未完全消散,却多出了一丝坚定。
杨玉瑶闻言,俏脸上也不禁浮现一抹欣慰。
当初她的运气不好,没有选择,只能认命。
但现在,小妹既然有别的路可以走,她自然不愿看见小妹重复她的老路。
所以,与其说她现在是在帮杨玉环和李琚,倒不如说是帮当初的自己。
她再多言,只是静静的靠在马车上养神。
杨玉环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狂跳的心,也安静下来,侧耳倾听着车窗外的一切声响。
车窗外,洛水潺潺,晨风拂过柳梢,鸟儿在枝头轻啼每一个细微的声音都牵动着她的神经。
就在这时,一道清朗的声音忽然穿透了薄薄的青幔车帘。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那声音不高,却如珠玉落盘,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瞬间敲打在杨玉环的心坎上。
杨玉环浑身剧震!
这词句这声音是他!
他真的来了。
倾刻间,巨大的惊喜和难以置信的冲击让她脑中一片空白。
所有的忐忑、害怕、自责在这一刻,都被一种更汹涌,更纯粹的情绪所取代。
他真的来了,跨越了禁足的高墙、避开了森严的耳目、挣脱了无形的枷锁。
如约而至!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车窗外,那清朗的吟诵还在继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
杨玉瑶也懵逼了一瞬,紧接着,心底便涌起了巨大的喜悦。
她猛地看向杨玉环,急促地低声道:“小妹,是殿下,他来了!”
杨玉环闻言,则是再也按捺不住。
所有的矜持,顾虑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冲垮,不顾一切地掀开了身旁的车窗帘。
帘子掀开,清晨微凉的水汽和带着青草芬芳的风瞬间涌入车厢。
金色的晨曦通过薄雾,温柔地洒落。
就在那株垂绦如烟的柳树旁,一个挺拔的身影伫立在洛水之畔。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身着一袭素净的长衫,衣衫并不华丽,却更显得身姿如松,气质卓然。
晨光勾勒出他俊朗的侧脸轮廓,嘴角噙着一抹温暖的笑意。
仿佛心有灵犀。
就在杨玉环掀开帘子的瞬间,那道目光也投了过来。
四目相对的刹那,时间也仿佛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