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玄圭此言一出,一众杨氏之人脑海中也不禁闪过昨日在集雅轩看到的画面。
尤其是寿王李琩在文会上失态后,那气急败坏,口不择言的样子,更是让他们印象深刻。
一时间,众人都不禁皱起了眉头。
只是,有人仍是有所顾虑,迟疑道:“寿王殿下固然年轻气盛了一些,可惠妃娘娘的盛宠也是实打实的。”
“我并非说一定要选光王。”
杨玄圭摆摆手打断他,沉声道:“只是觉得暂时没必要和太子一系交恶,何况太子这一手,已经把我们架在火上烤了。”
他沉默了一下,看向主位的杨玄璬,淡淡道:“三郎,玉环是你教养的,此事具体如何,还得你拿个主意。”
迎上众人的目光,杨玄璬顿时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太子这一招,的确狠辣,直接将杨氏逼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更要命的是,李琩昨日在集雅轩的表现,也的确让一些族人心里犯起了嘀咕。
李琩当真能坐上那个位置?
杨玄璬也有些不确定了!
沉默良久,他最终还是叹息道:“太子殿下以储君和兄长身份为光王提亲,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能失礼。便如二兄所言,暂且收下吧。”
“至于玉环的婚事”
他顿了顿,摇头道:“皇权倾轧之下,已非我等能够做主,当禀明各房族老,经阖族公议,细细参详此中凶险,权衡利弊后再言,诸位以为呢?”
听闻此言,杨氏众人不禁又是一阵面面相觑。
但除此之外,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
“唯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老夫这便传讯各房,加紧赶派族老前来洛阳商议此事。”
一名年纪最大的族老一锤定音,其馀人固然心有馀力,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就此散去。
只是无人注意到,就在杨氏众人散去之时,礼厅侧门之后,一道倩影也匆匆撤身,直奔后院而去。
那是一位与杨玉环有着五六分相象的女子,只是比杨玉环多出了几分成熟的风韵。
她名唤杨玉瑶,乃是杨玉环的八姐。
前两年嫁到了同为关东六姓之一的河东柳氏,此番前来洛阳,既是为了省亲,也是为了杨玉环的婚事担忧。
她快步来到后院,上了杨玉环闺阁的二楼,用力推开了杨玉环的房间门。
门扉“吱呀”一声被急促推开,带起一阵微凉的风。
突如其来的推门声,也惊动了屋内双眼通红,正对着一盆初绽的秋海棠怔怔出神的杨玉环。
杨玉环回神,赶忙抽了抽鼻子,调整好情绪,柔声问道:“阿姊,何事如此慌张?”
杨玉瑶脚步匆匆,脸上尤带着几分偷听议事后的紧张与潮红,反手将门紧紧掩上。
随后几步抢到杨玉环跟前,压低了声音,气息微促:“小妹,方才方才太子殿下上门提亲了,说是为光王殿下做媒,欲求娶小妹你为王妃。”
“什么?”
杨玉环失声惊呼,如水般的双眸中浮现愕然。
杨玉瑶喘匀了一口气,赶忙将前厅发生的事情如同倒豆子般尽数说了出来。
语速又急又快,生怕漏掉一丝细节。
杨玉环一开始是有些惊愕。
可听完事情的始末后,心脏便顿时控制不住的狂跳了一下,随即,便被一股无法言喻的热流狠狠撞击。
“他他竟然”
她壑然起身,带倒了手边的水壶,温热的茶水洇湿了裙角也浑然不觉。
那双剪水秋瞳里,更是瞬间翻涌起惊涛骇浪般的情绪。
震惊,难以置信,种种情绪交织,让她动容不已。
她本以为,昨日那道严厉的圣人口谕,足以让那位年轻气盛的光王殿下知难而退,至少也该暂时偃旗息鼓。
毕竟,那是九五之尊的雷霆之怒,是无可置疑的皇权威压。
甚至,她都已经心灰意冷,做好了任凭家族安排,随波逐流的准备。
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没有放弃!
非但没有放弃,反而在自身危难,行动受限的困境之中,请动了当朝太子,国之储君,亲自登门。
这是何等的不顾一切?
又是何等的孤勇?
倾刻间,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与滚烫的暖意交织着,猛地冲上鼻尖,直抵眼框。
此时,此刻!
这份情谊已不再是文会上一时的惊艳或冲动,而是已经变成了一份沉甸甸的赤诚。
她想哭,又哭不出来,只能在眼中翻涌着水光。
“小妹!”
杨玉瑶紧紧握住妹妹冰凉微颤的手,神色亦是无比动容,她颤声道:“那位光王殿下,在这等境地下,竟还能还能做到这一步,他”
只是话说到一半,她便说不下去了。
而杨玉环闻言,眼中终于忍不住流出两行热泪,无声的抽泣着。
他从未想过,李琚能为他做到这一步。
一时间,心中不禁生出一抹悔意。
若早知如此,昨日李琩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