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口谕——!”
那尖细高亢的宣旨声,象是一道惊雷炸响,让沸腾喧嚣的集雅轩瞬间凝固。
这变故来得如此突兀,如此精准。
恰恰掐在杨氏准备做出决定,咸宜公主眼看无法收场,李琚携满堂宾客之势即将逼出结果的千钧一发之际。
众人怔愣一瞬,循声看去,只见一名身着紫袍,面白无须的大太监,在两名小内侍的簇拥下进门。
看见那大太监的瞬间,咸宜公主和李琩眼中顿时就爆发出难以抑制的狂喜。
来了!
母妃的后手,终于在最关键,最绝望的时刻降临了。
李瑛和李瑶则是瞬间沉下脸来,神色阴沉如水。
他们也认出来,来人正是武惠妃身旁最受宠的宦官,大太监牛贵儿。
甚至就连张九龄,贺知章等老臣,看见牛贵儿到来,面色亦是凝重起来。
心知这定是武惠妃的手段,可惜,却也无力阻止皇权降临。
杨玉环更是娇躯剧颤,螓首垂得更低,纤细的手指死死攥着衣袖,眼中满是绝望与死寂。
内侍监站定,目光扫过全场,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却也未曾多言,只缓缓开口道:“圣人口谕:闻沁芳园文会盛况,才俊云集,佳作迭出,朕心甚慰。
然文会雅集,本为切磋才学,陶冶性情,彰我大唐文华气象。光王李琚,不思修身养性,恪守本分,竟借文会之机,挟众意以逞私欲,搅扰盛会,其行狂悖,其心叵测!”
听见这话,众人顿时陷入了诡异的死寂。
李琚这个当事人,更是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仿佛置身于寒冬腊月的冰窟之中。
他苦心经营,才好不容易引燃的“势”。
在这煌煌天威之下,竟只是一言,就瞬间被碾压成齑粉。
难道,他注定不能改变任何事情吗?
既然如此,该死的贼老天又何必将他从一千多年后,丢到这鸟不拉屎的大唐来?
倾刻间,他心中生出了一股强烈的不甘与怨恨。
他都已经如此了,还要他怎样,难道,真要想办法拉着李隆基同归于尽吗?
他双手紧握成拳,死死的攥紧,牙齿咬得嘎吱做响。
关键时候,一只大手猛地搭住了他的肩膀。
他侧目看去,便见李瑛沉着脸,朝他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那大太监接着开口道:“另,朕听闻杨氏女玉环,温良淑德,然婚姻大事,关乎伦常,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可因一时词锋之利而轻决?婚配之事,自当由其尊长审慎斟酌,就此作罢。”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另有寿王李琩,汝身为皇弟,不知表率,反与兄争一时长短,实令朕心震怒,望尔谨守本分,勿再行此狂悖之举!”
听见这番话,众人更是表情各异。
李隆基这口谕,表面上是各打五十大板,可在座之人,谁不是人精。
又岂能听不出这话中对李琩的偏袒之意。
一时间,众人看向李琚的目光中,都不禁充满了惋惜。
而那大太监,此刻却依旧未曾停下,依旧在继续宣读口谕: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集雅轩内所有不当之言,不得妄传,违者严惩不贷。
光王李琚,即日起于十王宅闭门思过一月,无诏不得出。寿王李琩,亦作此惩,着二人速速回府,闭门思过。”
牛贵儿将李隆基的口谕宣读完毕,目光终于看向了三位当事者。
旋即,语气淡淡道:“二位大王,杨娘子,诸位,接旨吧!”
“臣等,谨遵圣谕!”
众臣接旨,面色复杂。
而李琚纵使再是不甘,在众目睽睽之下,也只能应下这道口谕。
唯独咸宜公主和李琩,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几乎要笑出声来。
父皇的口谕,来得太及时了,不仅彻底粉碎了李琚苦心孤诣营造的“势”,更是将一切全部推翻。
这一招釜底抽薪,简直妙到毫巅。
李琚啊李琚,你今日再如何惊艳,也终究是跳梁小丑,终被父皇一掌拍死!
咸宜如是想着,一颗心总算放回了肚子里。
一旁的李琩,同样心中翻涌。
他看着李琚僵硬的背影,眼中充满了报复的快感。
李琚!你害我今日颜面尽失,可那又如何?
父皇终究是站在我这边的。母妃的手段,岂是你能想象?
《清平调》再好,也救不了你!
他心中情绪翻涌,激动得肩膀都在抖动,虽说他也被禁足了。
但相比将美人和杨氏的助力拱手相让,那点禁足的处罚,根本不知一提。
何况,他还是诸皇子之中,除了李瑛这个太子之外,唯一在洛阳拥有王府的皇子,又不必去十王宅和那些兄弟挤。
禁足的日子,不要太舒服。
另一边,杨玉环战在女眷之中,娇躯同样在微微颤斗。
身为世家贵女,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李隆基这道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