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琩热情相邀的架势,三人的眉心顿时微不可察地一蹙。
这厮,怎么跟个狗皮膏药的?
刚吃了瘪,转眼又黏上来,还专挑这人头攒动时高声吆喝,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显眼包吗?
李琚更是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起来
虽说十四五岁的少年,正是表现欲爆棚的时候,他在这个年纪,也有过很中二的阶段。
可李琩这表现欲,未免也太旺盛了一点吧?
奈何,众目睽睽之下,三人也不好拂了李琩的好意,只得沉着脸,跟在李琩身后入了凉亭。
李琩见三人跟上,也浑然不在意三人眼中的嫌恶。
就仿佛方才的龃龉从未发生过一样。亲热地侧身引路。
李琚一看他这架势,就知道他肯定要作妖,心中暗暗警醒了几分。
而事实也不出他所料。
几人刚行至轩前雕花月门,李琩便脚步一顿,忽地转身,唤道:“光王兄。”
李琚脸皮一抽,心道果然如此。
面上却是不显,淡淡反问道:“十八弟有何事要说?”
“小弟素闻王兄文武双全,父皇更是亲口赞誉王兄之才,为诸皇子之首。”
李琩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敬仰与惊叹,再次成功吸引了周围尚未入席的众人目光。
“今日王兄既至文会,想必已是胸有成竹,欲在此力压群英,拔得头筹,为咸宜阿姊的大婚再添一段佳话吧?”
他笑容可鞠,言辞恳切,仿佛真心实意地推崇。
但随着他这一番话说出口,场上的氛围便顿时为之一寂。
紧接着,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于李琚身上。
有好奇,有审视,不少年轻士子眼中掠过明显的不服与敌意。
“十八弟这话什么意思?”
李瑛和李瑶更是瞬间沉下脸来,眼神不善盯着李琩。
这已经不是挑衅那么简单了,而是捧杀,赤裸裸的捧杀!
且不说席间有不少饱读诗书,才华横溢的年轻人,更有贺知章这样成名已久的老牌诗人。
光是一个身为当世文宗张九龄,那就不是李琚能随便碰瓷的。
李琩却非要来一句“力压群英,拔得头筹。”这不是成心要将李琚逼到这满堂宾客的对立面吗?
简直其心可诛!
一时间,场上的气压都低了几分。
唯独李琩这个始作俑者,象是什么都没察觉似的。
依旧一脸单纯无害地望着李琚,笑吟吟地追问道:“王兄为何沉默不语?”
而李琚听见李琩的追问,则顿时没忍住抽了抽脸皮。
老实说,他前世看盛唐的历史的时候,其实很不能理解,为什么李琩最后没能登上太子之位?
明明武惠妃去世之前,该给他铺平的道路,都已经铺得差不多了。
不仅给他安排了杨氏这般千年门阀为外援,更安排了李林甫这样已经完全掌控朝政的权相为内应。
照理说,以武惠妃留下来的条件,就算是栓条狗上去,也能挣扎两下才是。
但偏偏李琩就没挣扎。
没挣扎也就算了,到最后甚至就连自己的老婆,也都拱手送给了老爹自己则以绿帽王的名头和窝囊的形象名传后世!
可现在,亲自和李琩接触了一番之后,他忽然开始有些理解了。
这样的人,就算登上了皇位,恐怕也是何不食肉糜的类型。
从这方面来看,李隆基其实还挺有先见之明
李琚越想,心情越是复杂
但回归现实之后,他也清楚,不用点猛药,恐怕是打发不了这块狗皮膏药了。
于是,他果断摆出一副耿直脸,做求教状:“十八弟今日莫不是将府中的旱厕带了出来?”
“什么?”
听见李琚的反问,众人顿时有些懵。
李琩亦是有些愕然,不解道:“皇兄兄此言何意?”
李琚撇了撇嘴,嘟囔道:“不然怎么从进门开始,就满嘴喷粪污染空气?”
“恩?”
众人又是一懵。
但了然其意后,便瞬间震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听见了什么?
一个皇子,骂另一个皇子满嘴喷粪!
不是,这是一个皇子能骂出来的话?
众人目定口呆,险些怀疑人生。
李瑛同样被惊得不行,不是昨日还说让老五别冲动吗,怎么今日李琚反倒冲动起来了?
李瑶则先是一愣,随即嘴角疯狂抽搐,拼命压制那即将冲破喉咙的爆笑。
这个八弟,这么勇的吗?
不过,骂的是真解气啊
“噗嗤”
终于,不知是哪个角落里,一个年轻士子实在没憋住,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嗤笑。
“唔”
“咳咳”
紧接着,就象是打开了什么开关,有人慌忙捂嘴,肩膀却抖得厉害。
有人假意咳嗽,眼神却是乱飘。
更有几位须发皆白的老臣,先是愕然,随即摇头,脸上也不由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