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中大多数的时间里她都是一个人,虽然有460一直陪伴着她,但她总会稍感寂寞。赵悬觉得有些怪,以前路安还在,她和路安的话其实也不多,刚来这里时要干农活儿太多了,他俩不可能天天腻歪在一起,因此除了吃饭睡觉的时候,他们多数都是沉默地干着活儿,甚至后来他们已经开始分道干活去了。
可明明话都是说得一样少,她就感觉到很寂寞。每天回家也没有什么期待了,因为村子高处那栋属于他们的房子,在没有路安的情况下也只是一栋冰冷冷的房子,并不能称作她的家。
随着路安归期的临近,赵悬做了几次噩梦,倒也不是梦见路安遭遇不测,而是梦见末世后那段最无助时期的事情,有的事情和人在梦境更加扭曲且毫无逻辑。赵悬有时哭醒,有时大喊着坐起来,那时候她下意识地去抱身边的人,但身边一片冰凉让她瞬间反应过来路安不在这里。
这时候赵悬也会想万一路安不回来了怎么办,但往往一想到这里赵悬就尽力将这个无聊的想法甩出去。
白天心里难受时,赵悬就去干活,累了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十几亩的田在只有她一个人的情况下终于整好了,接下来赵悬开始施肥,这一步很关键。他们留下的稻种是自己去年种下的,这些自留种的产量肯定不如商品种子稳定,所以施肥和除虫就变得异常关键,这两样做得好了,产量能增一点是一点。
往常这个活都是路安来干的。
肥是猪屎鸡屎发酵而来的,因为是自然发酵的,难免还是有些味道,赵悬本来就不大会用扁担,一路上摇摇晃晃地将肥担到田埂上,接着是拿着长瓢撒肥,一边撒,她一边干呕。
她的肩膀不能吃重,这导致了她每次并不能担很多肥,所以她来往的次数就增加了,时至今日长时间的走路对于赵悬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就是这施肥纯属精神伤害,施肥的这几天里她都感觉自己被腌入味了,衣服鞋袜哪哪都是屎味,甚至连想起这种味道她都要呕几声。
到这里赵悬才由衷地佩服起路安,他施肥时那叫一个风轻云淡。
痛苦的施肥结束后便是给旱地撒上草木灰,地瓜和土豆有了草木灰就会长得很好。草木灰是由玉米杆和稻草烧成的,这个冬天里已经储存了不少,赵悬只需小蚂蚁搬家一样,一趟趟地将草木灰运上旱田里撒上就行。
这时候姚家人也开始翻田了,他们今年也想种二季稻,姚家只有姚远一个强劳力种田,但他一般一翻田就是一整天,综合下来姚家虽然开田的时间晚,但速度比赵悬要快得多。期间姚远询问过赵悬是否需要帮忙,赵悬当然拒绝,连种自己吃的粮食都要他人来帮忙,她可真是太没用了。再说了,狗狗每天都来帮自己捞猪草,章小禾也时不时给自己送吃的,她要再求着姚远给自己翻田,她脸皮可就太厚了。
虽然困难重重,但赵悬好歹是完成了开荒、整田、施肥等一些列任务,做完这一切后她没有停下,接下来,要准备育秧了。
赵悬想好了,即便路安不能按时回来,她一个人再苦再累也不可以耽误农时——她一个人也可以照顾他们的房子、家畜和农田。
第55章 咸肉汆蛋
在离去一个半月后,路安和老刀终于回来了。
他们回来的时候正是深夜,赵悬睡得很沉,听见460在叫,连着“啪啪”敲门声传来。她突然就清醒过来,连灯都不敢开,拿起枕头边的匕首走向窗口探查情况,然后马上就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是老刀锣一样闪亮的嗓门:“赵悬!赵悬!还在睡吗?我们回来啦!”接着她又听到路安的声音在喊:“悬悬,开门!”
心头突然炸开了一朵花一样,来不及穿鞋,赵悬只套着单薄的睡衣就冲下了楼。
走到院子大门前时,460已经摇着尾巴很兴奋地等在门口了。也许这几天太累了,赵悬睡得很沉,所以她也不知道路安他们叫了多久的门,这时候门外的路安和老刀正在商量着要不要翻墙进去。
正说着,就见大门猛然被打开,赵悬小小的身影窜了出来,一把挂在了路安的身上!
“路安!”她欣喜地大喊着,她感受到路安身上带着冰凉水汽,以及一股长时间没有洗澡的臭味!
她马上从他身上跳了下来。
门外的路安和老刀全手全脚地回来了,他们没有受伤,只是都瘦了一些。他们身后停着两辆三轮车,其中一辆车头上安着一个太阳能手电筒,手电还没有关,正巧投射在路安那高高瘦瘦的背面,他的头发长了一些,嘴唇裂开,挂着死皮,他似乎知道自己身上不干净,见到赵悬从自己身上跳下来后想回抱住她,但他又忍住了。他对着她笑,接着又看到赵悬的单薄的衣服和赤脚:“怎么光着脚就走出来啦,快去穿鞋!”
这时候老刀上来,捞住了路安的肩膀:“就别在门口聊啦,走走走,先进屋去,这门口怪冷的!”说着老刀就拉着路安走了进去,摸索着先开了灯。
昏黄的光霎时填满这方干净的小小客厅,赵悬看着他们脱帽子脱手套的身影,突然感觉自己的家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