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香语重心长,似在劝说执迷不悟、误入歧途之人。
然而这时,她身后却传来了一道清冷讥诮的声音。
“哦?”
谢兰香惊得浑身僵住,一下一下得转身,瞧见了来人,顿觉遍体生凉。
一袭玄衣鹤氅的裴玄渡,不知何时,竟已出现在了她身后。
今日太子大喜,他这当小舅舅的,衣裳也带了些喜庆的红,玄袍上的宝相花纹皆是红线刺绣,日光下熠熠生辉,给他原本便清绝俊美的面容添了几分冷艳。
此刻,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谢兰香,双眸漆黑,眼神幽沉。
谢兰香最迷恋裴玄渡的那些年,曾记下他的各种眼神表情,而此刻的眼神,与他去抄政敌家时如出一辙。
眼瞧着裴玄渡一步步走来,谢兰香顺从本心,躲到了盛漪宁的身后。
其实她从前对裴玄渡的喜欢,更象是叶公好龙。
远远瞧见时觉得他万般好,可一旦他出现,走过来,就感觉性命不保,要快跑!
眼下跑不了,她只能躲,心底安慰自己:
漪宁好歹是裴玄渡的未婚妻,有她挡着,裴玄渡应该也不会一剑把她俩捅个对穿吧?
可紧接着,裴玄渡伸手将盛漪宁拉了过去。
谢兰香顿时心如死灰,求助地看向了盛漪宁,盼着她给自己求情。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裴玄渡把盛漪宁拉过去后,冷淡地瞥了她一眼,然后便伸手抚上了盛漪宁的脸,当着她的面,俯身在盛漪宁唇上落下一吻。
谢兰香:?!!
谢兰香宛若石塑般立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两人,似乎有什么在崩塌。
盛漪宁也没想到裴玄渡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在他薄唇落下时便惊得瞪圆了眼,而后赶忙伸手将他推开,脸庞宛若火烧云连天,看向裴玄渡的目光也略带谴责:“光天化日之下,收敛点!”
裴玄渡垂眸看了她一眼,轻笑了声,嗓音是春水融冰般温和:“好。”
谢兰香依旧呆立在原地。
紧接着,就见裴玄渡冷淡的目光瞥了过来,“现在谢小姐还觉得,我与阿宁,同你跟阿宁一样吗?”
谢兰香眼睛终于眨了眨,似乎在思索裴玄渡的话。
裴玄渡回亲盛漪宁,她会亲盛漪宁吗?有点奇怪,但好象也不是完全不行……
“许是风俗不同,本官不曾听说,姐妹间会如此亲密。”裴玄渡又慢悠悠地说。
谢兰香总感觉,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里,似乎带着那么点儿,挑衅?
象极了她爹新纳的年轻小妾挑衅她娘时的眼神。
不是?
堂堂太傅,怎么一副小妾做派?
盛漪宁见她颇受震撼,便将她与裴玄渡的渊源一一道来。
谢兰香终于接受了现实,恍惚地问:“所以,他不是断袖,这些年不近女色,是因为暗慕你?”
盛漪宁点头。
裴玄渡冷哼了声。
当初这谢兰香,听闻他是断袖,倒是接受得快,甚至还有几分兴奋,如今听说他是正常人,竟象是难以接受?
“阿宁,她可有大疾?”裴玄渡问。
盛漪宁嘴角微抽。
谢兰香怒瞪:“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在骂我!”
裴玄渡眸光冷冷瞥去。
谢兰香嚣张气焰顿时消失,缩在了盛漪宁身后不敢冒头。
但紧接着,她细细复盘,越想越气,又在盛漪宁肩上冒头,质问裴玄渡:“你既早就心悦漪宁,为何不早早求娶?非要等我兄长与漪宁议亲时,横插一脚?”
要是裴玄渡早早求娶盛漪宁,她又怎会动了撮合漪宁和兄长的心思,害得兄长沦陷?
此前她还觉得是造化弄人,如今想来,分明就是裴玄渡瞧见她兄长与漪宁好事将成,才故意插足,叫他们错过!
“难不成,裴太傅有什么抢旁人之妻的癖好?”谢兰香讥讽。
盛漪宁都替她捏了把冷汗。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裴玄渡并未恼怒,只是平静地解释:
“原本我想等阿宁对我动心,两情相悦时,再登门求娶。但时不我待,便只能叫她先与我绑在一起。”
盛漪宁也是头一回听裴玄渡解释此事,有些惊讶。
她本还以为,裴玄渡是有人争抢才知着急,原来他一早打的是水到渠成的主意。
谢兰香冷哼了声,勉强接受了他的解释,但仍是觉得她兄长无辜。
她对裴玄渡也生不起半点喜欢,甚至还想背后跟盛漪宁说他坏话。
至于为什么不当面说?她没胆。
“可以走了吗?”
裴玄渡揽着盛漪宁的腰,冷淡地瞥了谢兰香一眼。
谢兰香震惊:“你赶我走?这是女眷宴饮的院子!何况此处是我与漪宁先来的!”
裴玄渡冷着脸盯着她。
还不等盛漪宁说什么,谢兰香就冷哼了声,甩袖离开:“走就走!”
谢兰香走后,此处便只剩下了盛漪宁与裴玄渡。
春夏之交,四面草木繁茂,宛若一道屏风般,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