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砚舟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温热的气息拂过沉烟的耳廓，让她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后腰抵上了灶台边缘，冰凉的触感通过单薄的衣衫传来。
”谢同志说笑了。”沉烟强作镇定，伸手想接过他手中的勺子，”早饭我来准备就好。”
谢砚舟却微微抬高手臂，轻松避开了她的动作。
他修长的手指握着木勺，在粥锅里缓缓搅动，动作优雅得不象是在做农家的粗活。晨光通过窗棂，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嫂子似乎很怕贺连长？”他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沉烟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
灶膛里的火苗噼啪作响，映得她脸颊发烫。她正想回答，院子里突然传来”咔嚓”一声巨响——贺征年手中的柴刀狠狠劈进木桩，力道之大，让整根木桩都裂成了两半。
这声响让沉烟浑身一颤。
通过窗户，她看见贺征年直起身，军装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汗水顺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滑落，在晨光中闪闪发亮。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厨房窗口，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
谢砚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看来贺连长确实很在意嫂子。”
他故意往沉烟身边靠了靠，从院子的角度看过来，两人的身影几乎重叠在一起。
这个动作立刻引发了更剧烈的反应——贺征年手中的柴刀”咣当”一声砸在地上，他大步朝厨房走来，军靴踩在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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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烟的心跳骤然加速。
她慌乱地想要避开，却被谢砚舟不动声色地挡住了去路。
男人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檀香的气息萦绕在鼻尖，与越来越近的松木味形成鲜明对比。
”烟烟。”贺征年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低沉得象是闷雷。
他站在那里，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将谢砚舟烧穿，”过来。”
沉烟咬了咬下唇，没有动。
昨夜被粗暴对待的委屈又涌上心头，她抬起下巴，故意看向别处：”我还要做早饭。”
这个反应显然激怒了贺征年。
他下颌线条绷得死紧，大步上前就要拉人。谢砚舟适时侧身，恰到好处地挡在两人之间：”贺连长，有话好好说。”
三个人的距离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厨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灶膛里的火苗不安地跳动着，映照在三人神色各异的脸上。
就在这时，苏棠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对峙：”贺连长！贺大哥的药换好了！”
她小跑着过来，小皮鞋踩在泥地上发出轻快的声响。
但在看到厨房里的情形时，她的脚步猛地顿住，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她的目光在三人之间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谢砚舟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嫉妒，连精心描画的眉毛都拧了起来。
”谢同志，”她快步上前，不由分说地拉住谢砚舟的袖子，”贺大哥想问问你城里的事呢。”她用力拽了拽，指甲几乎要掐进谢砚舟的肉里。
谢砚舟皱了皱眉，正要说什么，院子里又传来贺国粗犷的喊声：”媳妇！饭好了没？”
这声呼喊打破了僵局。
沉烟如蒙大赦，趁机从两个男人之间钻出来：”好了好了，这就来。”她手忙脚乱地盛粥，故意避开贺征年灼热的视线。
谢砚舟被苏棠拉着往外走，临出门前回头看了沉烟一眼，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意味深长。
而贺征年则站在原地没动，象一堵墙般挡在门口。
”昨晚”他开口，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却在看到沉烟泛红的耳尖时突然停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伸手接过沉烟手中的粥碗，粗糙的指尖轻轻擦过她柔软的手心，”我来。”这两个字说得又轻又柔，与方才暴怒的样子判若两人。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沉烟愣住了。
她抬头看向贺征年，发现男人眼中的怒火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他粗糙的手指轻轻擦过她的手腕，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与昨夜的凶狠判若两人。
院外，苏棠刻意提高的笑声传来，夹杂着对谢砚舟露骨的奉承：”谢同志在城里是做什么工作的呀？一看就是文化人”
而厨房里，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妙地缓和下来。晨光通过窗户，在地上投下两人交错的影子。
沉烟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眼中的复杂情绪。
她没想到这个霸道的男人会主动示弱，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那里还残留着方才紧张时留下的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