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桂芬家院子里,干活的人已经开始忙碌了,十几个人分工明确,扒屋的扒屋,刮砖的刮砖,清运垃圾的推车运垃圾。
需要修缮重建的只有厨房和东屋,厨房受损最严重,需要扒掉重盖,而东屋的墙体没怎么受损,只需要修缮清理墙面和重制屋顶门窗就可以。
所以也算不上多大的工程量,只要建筑材料备齐,预计一个星期就能重新建好。
每个村子里,总有几个能张罗事儿的人,不论红事儿白事儿,他都十分熟悉里面的门道儿,找到他多给几盒烟,他便能帮着把事情办的妥妥贴贴。
今天盖房子主事儿的人叫秦显德,四十多岁,老光棍儿一条,平日里在家要么打牌,要么打开录音机听戏,但村里人盖房子和红白事大都会把他请过来,他也乐意当这个大总管。
在秦显德的安排指挥下,大家按照轻重缓急分工干活儿,一切都井井有条。
秦大元按照秦显德的嘱咐,出去订石灰砖瓦等材料了,李桂芬则留在家里,一来提供好后勤保障,二来还得兼顾着小卖部生意。
王明霞一来就和几个妇女忙碌着洗菜切菜烧水,十几个干活的人,中午得坐两大桌,这饭菜得早早做准备。
“明霞啊,扬扬怎么还没上电视啊?”
“说是中秋晚上电视上才播!”
“扬扬出息啊,和县长都照相了!”
“先是镇长,这又是县长,下一次得是市长了吧!”
如今家里相框里贴着儿子和镇长县长的合影,不少人都专门去家里看过了,所以王明霞一来就被拉着问东问西,话题全是围绕着秦扬,这让她脸上十分有光。
李桂芬就郁闷了,唉声叹气道:“小虎要是有扬扬一半听话我就满足了,瞧瞧这屋给折腾的,大过节的给我添堵!”
“哎呦小孩子不都这样吗?大点儿就好了!”
“就是就是,都这么过来的!”
“对了,明霞,永正在那个家电城工作,找他买电视会不会便宜点儿?”
“不知道啊,回头我让他问问!”
一边干活一边闲聊,王明霞从始至终笑声就没断过,她听人们聊她的儿子,聊她丈夫的工作,说她的她命好,心中不骄傲那是假的,毕竟女人聚在一起,不就是比比谁家丈夫本事,谁家儿子出息吗。
秦小虎站在鸡窝旁,一边吃葡萄一边往鸡窝里吐葡萄皮,时不时又看看南墙篱笆内的周米花,小声嘟囔几声爱哭鬼。
周米花又哭了!
只因为早晨她过来去看她种的桃树苗,结果发现桃树苗趴地上了,似乎是被谁踩了一脚。
秦扬一番回忆追索,踩苗凶手就锁定了秦小虎,因为早晨他为了喂野鸡,跑到篱笆内挖蚯蚓了,小桃树苗旁边还有挖掘泥土的痕迹。
这桃树苗对于周米花来说宝贵的很,只要一来秦扬家里,总要站在篱笆外瞧一瞧,有时候还要舀点水去给它浇水,天天就盼望着它长大结桃子。
结果这才长大一点点,就被人给踩歪了。
秦扬蹲在桃树苗旁,拿着一根小木棍插进土里,然后把小树苗扶正。
这小树苗问题不大,茎杆儿没有断折,只是被踩歪了,应该可以恢复。
他拿毛线把小树苗系在木棍上,对周米花安慰道:“没事儿,过几天树苗就长直了,别哭了啊!”
周米花擦擦眼泪,无声点了点头。
秦小虎撇嘴道:“不就是桃树吗?我家就有,我拿个大桃子赔给你就是了,还哭!”
秦扬见周米花又要掉眼泪,转头对秦小虎道:“小虎,少说话,我把你的钢铃车扔了,回头给你一辆地排车,你愿意啊?”
“我才不要地排车!”秦小虎哼一哼,见秦扬瞪眼看他,不禁心虚地撇过头,继续吐葡萄皮喂鸡。
秦扬又继续给他解释道:“小虎,有些事情啊,就算你不是故意的,可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就象你家烧了屋子,你当然不是故意烧的,可事实上,屋子就是被你烧了呀,否则你妈为什么打你,你说对吧!”
一提到烧屋子,秦小虎忍不住摸摸自己红肿的腮帮,想想昨天妈妈生气的样子,他就有些后怕,现在都不敢回家看看去。
他越想越委屈,因为真的不是故意的呀!他也没想到灯笼会着火!
委屈着委屈着,葡萄吃着都不甜了,他忽然咧嘴对秦扬哭诉道:“你别说了,我都知道错了,你们怎么还说我啊!
见秦小虎哭,秦扬反而松一口气,最怕秦小虎做啥事都死猪不怕开水烫,有错也不知道悔改,如今能说知道错了,那顿打也算挨的值。
周米花见秦小虎哭了,不禁有些不知所措,她拉着秦扬的手,小声道:“扬扬哥哥,我不哭了,你别说小虎了!”
秦扬点点头:“没事儿,他哭一哭也挺好!”
周米花有些迷惑,哭怎么就好了呢?
就象她哭,总是被说爱哭鬼,她也并不喜欢哭的,可有时候就是忍不住。
眼见这会儿都有两个掉眼泪的了,只有秦笑笑没心没肺在门口撸猫,秦扬抬头看看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