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溶洞之中,赤红色的火光与青黑色的巫咒交织,将这处阴暗的血腥之地映照得光怪陆离。
骨力赤身形暴退在地面犁出两道深痕,那双墨绿色的眸子里,原本的轻视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忌惮。
他乃是巫族“骨力”一脉的主支族人,虽说困顿于练气初期多年,但在族中的地位,远非那个被派往易阳城废墟、只能干些看守杂活的旁支族人可比。
那人死了便死了,不过是少了一条听话的狗,可他骨力赤若是折损在这里,那是这一脉的损失。
池元荆手中那柄赤红长剑上流淌着近乎实质的赤红色火焰。
这火焰不仅灼烧肉身,更是在疯狂地吞噬、同化周遭的灵气,甚至连他祭出的巫毒黑水,在这火焰面前也如积雪遇汤,毫无招架之力。
他在族中的古老骨简上见过这种道统的记载。
“逆火”本就是巫族的一道传承,后流传至人族修仙界,在洛州引发了一场滔天大祸,焚城煮海,死伤无数。
自那以后,这门道统便被视为不祥之物,在修仙界销声匿迹。
至于永宁张家如今修行的法门,虽也脱胎于此,却是经过族中那位巫尊大人亲自出手,剔除了其中暴烈反噬的部分,将其驯化成了温吞的“血火”,以便张家能凭借源源不断的血食炼制“人丹”。
可眼前这青年所施展的,分明是那最原始、最野蛮,也最要命的“逆火”!
“疯子!”
骨力赤暗骂一声,心中已生了退意。
池元荆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他左眼之中的赤红火焰愈发炽烈,几乎要将整个瞳孔都烧穿,那种经脉被岩浆倒灌的剧痛让他面容微微扭曲,也让他处于极度亢奋的清明之中。
“杀!”
池元荆低喝一声,脚下发力,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欺身而上。
手中长剑没有任何花哨的剑招,只是简简单单的一记直刺,剑尖之上,赤红法力凝聚成一点,带着刺耳的尖啸声,直取骨力赤的咽喉。
骨力赤怪叫一声,手中那枚已经裂纹遍布的骨戒再次亮起幽光。
数道惨白色的骨墙拔地而起,挡在身前。
噗!噗!噗!
赤红剑芒势如破竹,那些白骨脆弱得如同朽木,接连被洞穿了三道骨墙。
剑锋馀势未消,直逼骨力赤面门。
骨力赤不得不身形极其狼狈地向侧方滚去,堪堪避开了这必杀一击。
轰!
赤红剑气斩在后方的血池之上,激起数丈高的血浪。那些在池中沉浮的冤魂被这至阳至烈的火焰一燎,连惨叫都未发出便彻底消散。
“阁下修这等邪术,就不怕日后五内俱焚,不得好死吗!”
骨力赤气急败坏地落在血池另一侧的祭坛上,他着实想和这个疯子拼命,尤其是对方那种完全不顾自身经脉承受能力的打法,让身为巫修的自己都感到心惊肉跳。
池元荆置若罔闻。
他提剑而立,周身赤红法力翻涌,将那一身青衫吹得猎猎作响。他能感觉到,体内那股被压抑了三年的力量正在欢呼雀跃,每一次挥剑都是一次宣泄。
“死人,不需要操心活人的事。”
池元荆冷冷开口,再次举剑。
就在此时。
隆隆——
头顶上方的岩层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颤,无数碎石簌簌落下,砸入血池之中,激起阵阵涟漪。
紧接着,一股恐怖威压隐隐传了下来。
那是练气后期,甚至是练气巅峰修士全力出手的动静。
……
永宁县城,北城墙缺口处。
战局已至白热化。
原本意气风发的张晋修,面色阴沉。他那身锦袍之上,已多了几处撕扯痕迹,那是被某种木系法术硬生生磨出来的。
在他对面,丰安县守叶知秋早已没了先前的儒雅模样。
老者发髻散乱,嘴角挂着血迹,那身洗得发白的儒衫更是破败不堪。但他并未倒下,反而如同一株在风雨中扎根的老树死死钉在原地。
“起!”
叶知秋双手结印,口中发出一声低喝。
他身后那株由法力凝聚而成的青梧虚影,此刻已不再枝繁叶茂,原本翠绿的叶片大半枯黄凋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但这株枯木的根系在不断地汲取着天地间游离的每一丝灵气。
随着他的低喝,那枯败的青梧枝干骤然暴涨,化作无数道粗壮的藤蔓,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青色大网,一次又一次地将张晋修那狂风暴雨般的赤红拳影尽数挡下。
砰!砰!砰!
每一拳落下,青色大网便剧烈震颤,藤蔓断裂纷飞,叶知秋的身躯也随之摇晃,血丝在一点一点地从他口中渗出。
但他就是不退。
《青梧涵元功》本就不擅杀伐,讲究的是中正平和,生生不息,这门功法轫性极强,最善久战。
张晋修越打越是心惊,越打越是烦躁。
他的修为,按理对付叶知秋这种靠着熬年头才勉强修到练气中期的老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