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乾祐几乎是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在青黎镇中那狭窄的地道中穿行。
方才那两道紫府大能的神通馀威,让他心神激荡,可眼下他更是心忧家人的处境,毕竟在决定迎击玄水母蛇之前,已有大批蛇妖潜入地道之中。
地窖的木门就在眼前,门轴已在先前的震动中损坏,只是静静地虚掩着。
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混杂着土石的腥味,从门缝中扑面而来。
池乾祐伸手推开木门,眼前的一幕,让他不由得神色慌张了起来。
石室之内,一片狼借。
桌椅倾倒,器物碎裂,三具蛇妖尸首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墨绿色的蛇血流淌满地,将地面浸染得黏腻湿滑。
他的目光越过那些蛇尸,看向了石室的角落。
妻子温舒面色惨白,正用自己的身体,将幼子元堑紧紧护在怀中,背靠着墙壁,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而在另一边,女儿池元鸢正跪在地上,她的身前躺着不省人事的长子池元荆。
池元荆的右肩处,衣衫被撕裂,一片血肉模糊。
那伤口边缘的血肉已经是紫黑色,更有一层淡淡的幽蓝色光晕,在那片坏死的皮肉上缓缓流转,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是剧毒。
池乾祐一眼便认出,这绝非寻常蛇毒所能造成的伤势。
他心头大痛,快步上前。
“父亲,别过来!”
池元鸢伸手将他拦住,不让他靠近
她的声音里仍旧带着哭腔,一双眼睛红肿得厉害。
池乾祐停下脚步,看着女儿那张沾染了血污与泪痕的小脸,又看了看地上昏迷不醒的儿子。
“元荆他……”
“兄长中了蛇毒。”
池元鸢头也未抬,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手中的石臼上,“是两种蛇毒混在一起的,我已经替兄长敷过一次药了,现在效果还不明显。”
池乾祐这才注意到,女儿身前摆放着她平日里使用的捣药器物。
她正在用一柄小巧玉刀小心翼翼地从玉盒中,切下一小片幽蓝色的果肉,将其与数种晒干的药草一同放入石臼之中。
石杵捣动,清冽的果香与草木的气息混合在一起,渐渐形成泛着幽蓝色光芒的粘稠药膏。
池乾祐的目光落在那枚果实上。
“幽火之精”。
他认得此物,正是元荆自大青山中带回,又在宗祠之内,由他亲自拍板,交予元鸢保管的那枚异果。
他看着女儿条理分明的动作,原本焦躁不安的心,稍稍安定了些许。
他选择相信自己这个自小便痴迷丹道的女儿。
他不再言语,只是退后两步,将空间留给女儿施救。
而后,他转身走到妻儿身边,蹲下身子。
“舒儿,没事了。”
温舒抬起头,看到丈夫那张虽然疲惫却安然无恙的脸,紧绷到极点的心神一松,眼泪便再也忍不住,一滴一滴地从脸颊滑落。
“母亲,父亲回来了。”
池元堑从母亲的怀抱中探出头,小声地说道。
池乾祐伸出手,将妻子与幼子一并揽入怀中,轻轻拍着他们的后背。
……
阵眼玉盘之内。
方逸尘的身形,悬于半空,神情凝重。
直到那两股撼天动地的紫府气息底消失在神识感知的尽头,他心中那股源自神魂本源的悸动才缓缓平复。
他依旧心有馀悸。
无论是那头显化出巨牛法身的紫府大妖,还是那道自壶铅郡城方向升起的煌煌剑光,其所蕴含的力量虽然远不及自己当年巅峰状态,但眼下都远远超出了他所能揣度的范畴。
在那种存在面前,自己这缕残魂,脆弱得不堪一击。
方逸尘暗下决断。
在寻到恢复修为的稳妥法门,拥有足以自保的力量之前,绝不可再轻易动用神识,去窥探这方天地的隐秘。
龟缩,才是存身立命的根本。
他的念头微动,收敛了所有外放的气息,整个人化作一清一浊两道气流,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这方小天地的山川脉络之中,与整个聚灵御守大阵的气机,再也不分彼此。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将一缕微弱的念头,投向了池家地窖。
那里,是他的根基所在,不容有失。
石室内的惨状,他尽收眼底。
他的目光,在池元荆那片发黑的伤口上停留了片刻。
玄水蛇的本源蛇毒,混杂着那头母蛇化蛟之后为突袭青黎镇所准备水属毒素。
两种毒素交织,已非寻常解毒丹药所能化解。
他的视线,又落在了池元鸢手中的那枚幽火果上。
此物药性,确实是解那水属阴毒的良方。
只是,这女娃的法子,用错了。
毒素已顺着经脉,侵入脏腑,岂是单靠外敷之法所能根除的?
这般施为,不过是扬汤止沸,看似压制了伤口处的毒性蔓延,实则对已经流遍全身的剧毒,毫无用处。
看着池元鸢有些本末倒置的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