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元荆静静地看着石台上那枚等待着他的玉佩。
密室之内,只馀下香炉中青烟升腾,还有他嘭嘭嘭的心跳声。
过往种种,在脑海中一一闪过。
父亲的重担,母亲的叮咛,那山谷中的生死一线,那厚重的大地之力,以及方才父亲那番推心置腹的剖白。
他便不再有任何迟疑,抬起右手,并指如剑,在左手掌心轻轻一划。
一滴殷红的精血渗出,稳稳地滴落在那方小小的玉佩之上。
紧接着,那玉佩之上,一圈土黄色的光晕荡漾开来,与下方阵盘的古朴纹路交相辉映。
一股浩大、高远、苍茫的意念,自那阵眼玉盘之中涌出,通过那新生的“阵钥”玉佩,毫无阻碍地灌入池元荆的识海。
那意念之中,只有认可,一种长者对后辈的审视与嘉许,还有一些淡淡的欣慰。
池元荆终于切身体会到了父亲口中所说的那种感觉。
那不是妖邪的蛊惑,不是阴诡的算计,而是一种堂皇正大,源自大道的威严。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激荡,学着父亲先前的模样,对着那方玉盘与更后方的先祖灵位木箱,郑重地躬身,行了一个拜礼。
“池家后辈子弟,池元荆,拜见前辈。”
礼毕,他直起身,将那枚已经与他心神相连的玉佩拿起。
玉佩入手温润,其上原本寻常的质地,此刻却流转着淡淡的光晕,与他丹田气海内的法力,产生了一种若有若无的呼应。
也就在他握住玉佩的瞬间,他的整个感知,壑然开朗。
他看到了整个池家宅院的每一寸土地,看到了那遍布地下的,蛛网般复杂的阵法脉络。
他看到了那笼罩着大半个青黎镇的浓雾,在自己的感知中,不再是阻碍视线的屏障,而是将雾气范围内的风吹草动,都清淅无比地反馈回他的脑海。
镇东的地堡,镇西的暗哨,地道中的每一个出口,甚至于街道上哪一户人家的屋顶多落了几片枯叶,都在他的感知之中,无所遁形。
他也感受到了,一股股精纯的灵气,正通过这大阵的运转,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再通过他手中的这枚玉佩,源源不断地,朝着他的体内输送。
那灵气入体的速度,比他平日里苦修吐纳,快了何止十倍。
池元荆恍然。
他终于明白,为何每一次有妖物闯入浓雾,父亲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并带着人手,精准地出现在事发之地。
原来,执此阵钥,便等同于将这大阵复盖的局域,尽数纳入了自己的掌控之中。
这青黎镇的一草一木,万事万物,都在掌中。
他转过头,看向身旁的父亲。
池乾祐的脸上带着笑意。
“感觉到了?”
“感觉到了。”
池元荆认真地点头。
“此阵,名为‘聚灵御守’。”
池乾祐看着儿子,缓缓开口,“守,并非只是被动防守。阵钥在手,你我父子,便是这青黎镇的眼睛。”
“自今日起,镇中防务,便由你来执掌阵法,居中调度。为父需闭关打磨修为,为冲击练气之境做最后的准备。”
池元荆闻言,神色一肃地应下。
“孩儿,领命。”
至此这个年轻人脸上少往日的意气,多了的是责任。
……
阵眼玉盘之内。
方逸尘静静地悬浮于半空。
第二个“灵窍”,便是池家长子池元荆了。
池乾祐的修为已至胎息九层顶峰,距离圆满不过一步之遥,越是到这等关头,越是需要心无旁骛,潜心打磨,不能再为镇中俗务分心。
而青黎镇的防守,也确实需要一个能总揽全局的调度之人。
那两名胎息七八层的散修,完全可以凭借地利与众人之助,应付闯入的妖物,可他们毕竟不是池家人,不具备调动整个阵法威能的权限。
池元荆,是眼下最合适的人选。
忠诚、能力、身份,都已具备。
这第二块阵钥,在此时赐下,恰到好处。
不但解了池乾祐的后顾之忧,也让这少年人感恩戴德,更是将池家父子二人,都更深地捆绑在了自己这驾战车之上。
方逸尘的心神,顺着那新创建起来的联系,沉入了池元荆的体内。
身为“阵灵”,他需要对自己的每一个“灵窍”都了如指掌。
他要探查这少年的根骨、法力属性,以及修行的功法,以便日后更好地进行引导。
神念在池元荆的经脉中流转,一切都与他预想中的一般无二。
只是,当方逸尘的神念探入其丹田气海深处之时,他察觉到了一股截然不同的气息。
那是一缕极淡的印记,充满了不愿受任何约束的悖逆之感。
逆火。
方逸尘分辨出了这股气息的源头。
正是那日,他在山谷之中,顺水推舟,让池元荆承接下的那名逆火道统修士的馈赠。
他本以为,那修士的本源与生机,在被池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