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加速一下时间。
徐尘驾驭着流云舟,已然在这无垠的蔚蓝之上,漂泊了整整十三年。
当年在天枢岛重金购得的精密海图,已被他反复研读,几乎烙印在神识深处。海图上,标记出的每一处岛屿、每一片暗礁区、每一条相对稳定的洋流,都成了他航行的坐标。
这一次他极少长时间停留于任何一座岛屿,无论其规模大小,繁华与否。
流云舟破开海浪,缓缓靠近岛屿码头或僻静湾岸。徐尘会登岸,径直前往岛上的坊市或修士聚集地。他的目标明确至极——搜寻并购买炼制“碧海元婴丹”所需的各类辅药。
这些海岛的资源迥异,主药难寻,但这些零散的辅药,在不同岛屿的坊市间,偶尔还能凑齐。一旦购得所需,或确认此地并无所需之物,他便毫不留恋,立刻返回流云舟,催动阵法,再度启航,驶向海图标注的下一个点。
这个过程循环往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舱室内,时光的流逝仿佛变得缓慢而凝滞。徐尘绝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深沉的修行状态。
《灵虚经》的运转从未有一日停歇。
十三年来,精纯磅礴的灵力日夜不息地在经脉与元婴间流转循环,不断夯实着他的根基。他的法力变得愈发雄浑凝练,周身气息沉静如深渊,将元婴中期的境界圆融无暇。
然而,元婴境的修炼,越往后越是艰难,所需的积累堪称海量。尽管他从未懈怠,但距离中期巅峰,仍感觉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与此同时,对《灭虚剑典》的参悟也从未停止。这门剑典玄奥晦涩,心神无数次沉入那浩瀚、枯寂、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剑意世界之中。
虽未能练成什么具体的惊天剑道神通,但在这经年累月的感悟中,也有所感悟。
支撑他修为稳步提升的核心,并非单纯的功法修炼,而是丹药。
流云舟静室内,一尊品质不俗的丹炉时常被祭出。徐尘利用沿途不断采购积累的药材,持续开炉炼丹。他炼丹的手法早已炉火纯青,成功率极高。最主要的成果,便是大量“碧海元婴丹”被炼制出来。
然而,瓶颈也在于此。海外岛屿坊市流通的药材和丹方,层次终究有限。他未能寻获任何能进阶元婴后期修为的丹方或其核心主药。寻常丹药已几乎无效,而高等丹方和主药,无不被各大势力视为核心机密,根本不可能在普通坊市出现。这也让他越发认识到海外修仙界的资源局限。
除了功法和炼丹,温养法宝亦是日常功课之一。
得自古修洞府的五岳真形印、幽冥锁魂链、巽风幻光旗等古宝,在这十三年的漫长时光里,被他不断以自身婴火和精纯法力反复淬炼温养。
而那柄处于沉睡或封印状态、品阶极高的古剑,则依旧在缓慢温养。每日以自身剑意和法力浸润其上,感受着那丝微乎其微、却真实存在的灵性反馈,已成为一种习惯。
十三年的航行,不可能永远风平浪静。
深海深处,总是危机四伏。他曾数次遭遇实力堪比元婴期的强大海兽,翻腾间便能掀起滔天巨浪;也曾闯入过诡异的天象区域,罡风如刀,阴雷密布,天地灵气狂暴混乱,足以撕裂法宝、湮灭神魂。
也遇到过几波不开眼的修士劫掠。几次战斗下来,他倒也收获了一些零散的灵石、材料和法器,聊作枯燥旅程的点缀。这些战利品大多品阶不高,被他分门别类收起,以备不时之需或日后分解材料。
航行途中,他也曾多次听闻某些岛屿传出各种光怪陆离的传闻。诸如某处荒岛惊现“古修洞府”,有霞光冲天;某片海域有“秘境即将开启”,引得多方势力云集;甚至还有“上古灵宝出世”、“珍稀异兽现踪”的消息流传。
初始听闻时,徐尘也曾以神识稍加探查,但很快便发现,这些传闻十之八九要么是子虚乌有,以讹传讹;要么是某些势力故意放出的烟雾,背后藏着陷阱或阴谋;即便偶有真实,也早已被层层把控,外人根本难以插手,强行卷入只会惹来无穷麻烦。
经历得多了,他对此类“机缘”早已彻底麻木,甚至感到厌倦。
“不想再看到海了。”,这是他内心最真实的写照。十三年如一日的航行,面对几乎不变的蔚蓝,再美的景致也会变得单调乏味。最初的谨慎与探索欲,早已被漫长的时间磨蚀殆尽,转变为一种深切的麻木与难以言喻的厌倦。
他也越发清晰地认识到一个残酷的现实:海上修行,资源相对大陆而言,确实堪称贫瘠。真正的优质资源,如高阶灵脉、顶级丹方、上古传承、稀有矿藏等,几乎都在深海之中,那里是海族的地方,徐道人下过深海,没有地利优势,七级妖兽都有可能灭杀人族元婴修士。
除了在吕州望海城见过一个化神修士,徐道人出海以来,就没在那些海外宗门见过化神修士。
按广袤的海域来算,大海之中,人族占据的岛屿恐怕还不足海域的百分之一,甚至更少。
“海外,非久留之地。”这个念头随着时间推移,在他心中变得越来越坚定。
自身的道途,若想更进一步,进阶后期,乃至窥探那传说中的化神之境,希望绝不在这一座座分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