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战,仅有费蒙和峰上的那名少年。其余部下全部战死,辽人十万大军也跨过娘子峰,停在宁远城五里之外,不过两日,便会挥兵南下,直破宁远城。
日光渐暖,费蒙早就醒了,或者说他没睡过。驾车的是袁将军之女,袁红道。车内费蒙起身的发出动静,袁红道偏着头看了一眼车内,问道:“师兄,你醒了。他怎么样。”
费蒙摸着胸口的伤,转头看着还躺着的少年,叹了几声,“他,死不了的。你就不能关心关心我,整日驾马提刀,与那海寇为伍,你可知你师兄是军卒,这般下去,哪天我亲自领兵拿你,你就后悔去吧。”
赶车的女子嘴角一翘,回声道,“我可不愿像你、像我爹那样,你就在乎你那身衣服,你抱它跟它说吧,你看它能救你吗。到头还不是要我来救你。”
费蒙苦笑着,摇着头不语。袁红道自小习武,也是伶牙俐齿,现如今受伤的费蒙是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辽军南下,娘子峰失守,再回军中只怕会被责罚,但还是要回去。
袁红道停下马车,跳入马车之中,背起还在昏迷的少年,跳下马车,向着官道边的驿站走去。将少年平放在床上,又把费蒙搀扶着走客栈房间。
日上三竿,费蒙毕竟久经沙场,况且昨夜的伤并不是很重,只是因为太累了所以躺下了而已。所以一入客栈,菜肴一上桌便狼吞虎咽起来,连汤带水狠狠的吞进肚里,吃饱喝足,转过头看着桌边喝茶的袁红道,略带怒声话道:“看什么,我行军打仗,饿了一晚夜,吃的不雅怎么了。平日里你与那些江湖刀客吃酒也像那文人雅士一般做作?”
袁红道刚想开口,费蒙却摆了摆手,“也不和你做口舌之争了,你自京城来,可有什么新消息。”
“没什么消息。我又不是什么大官。”袁红道也终于对着桌上的菜肴大快朵颐,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
费蒙突然不语,床上少年忽然醒来,偏着头,“你们吃就吃,还那么大声,体谅体谅我这将死之人好不好。”少年坐起来,倚靠在床边,面色苍白,尽是疲惫之色。
“你终于肯醒了。”费蒙只是微微偏着头,却是没有去看床上的少年。略一沉默之后,少年便开口道:“接下来怎么办,宁远城丢了,是回不去了,该做些什么讨生计,去锦州城?难不成也学她当匪寇?”
话未讲罢,袁红道却是夺过话头:“你这是什么话,海寇怎么了,要不是我去救你,你就死在山上了,还……”
“好了,什么时候还斗嘴。”费蒙抢过话开口道:“先去锦州看看,我在锦州倒是有几个好友,就是辽军来势汹汹,不知锦州还能安生几日,怕也是做不得长久之计。若是长安不派兵,恐怕真是要往南去了。”
袁红道早就把受伤的少年背到车上,此时正驾着马车往锦州城去,再有一日的路程就可到了。费蒙已然无碍,就是那少年仍是不能自己行走。
镇海酒庄位于锦州城西坊,据传当年店主曾与碧水居士在此举杯对饮,斗剑比拼。反正是传言,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只是现在的店主并没有显露出任何的武功,倒是常年扮作书生模样,大有考举的样子,所以所谓祖上与剑仙饮酒多半是编造出来吸引顾客的。好在其酒品质上乘,闻言而来的人倒是觉得传言真假无所谓了。
如此,经年累月他倒是颇有资产,锦州城内也是颇有名气。费蒙此番来投奔的就是此人。
中夜,无月,城内早就过了宵禁的时辰,街道上也只有打更者和巡逻的城卫在游荡,只是今夜有些不同,西市的房顶不知何时窜出数道人影,几人皆是夜行的打扮,人影显现之后有快速的消融在夜色里,原来的房顶只传出“哒哒哒”落地的声音,很快也消失了。他们已不在此处。
李青林在破旧的房间醒来,他盯着有些发黄的天花板,床边堆积着许多年前的棉被,有些发黄,但非常干净。
李青林是个孤儿,二十五年前在也是大热天的时候,被人遗弃在路边,被锦州怀远镖局的镖师捡到,带回镖局,十几岁就跟着镖师走南闯北,可惜捡到他的老镖师在一次走镖中死了。
李青林这个名字是那位老镖师花了两百文铜钱请镖局的老账房起的名字,那时候他也才两三岁,什么都不记得。
入夏的天气很热,位处山谷的木屋里确实非常凉快,作为一个当了九年的老镖师,加上从小在镖局长大,在镖局里是有自己的房间的,不过这驿站和家里不一样,破旧之极。
这次的东家锦州宋家,那人向来醉心于一些奇怪的生物,这次的野兽不知从何处所擒,身形如牛,红褐肤色,背生双翅,尖爪獠牙,恐怖之极。虽然只是双掌大小,但如此怪异的外表,就连队里有几十年阅历的老镖师都不敢多看几眼。
按照车队的速度,从邽州到达此处,再过一天就可以抵达锦州,此次任务就结束了,作为随队镖师,李青林可以拿到六钱银子。六钱银子如果只用来吃东西饿不死,就可以养活一个人大半年。走镖不一样,不只要给官家,过路的寨子也是要打点了,所以这钱真正用到自己身上的算下来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山谷的风吹着很是惬意,不觉中太阳就彻底落了下去,今夜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