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渊内,时间仿佛被那根刺入魂核的太阴玄冰刺彻底冻结。
红莲僵硬地坐在业火莲台之上,周身原本奔腾咆哮、焚尽万物的红莲业火,此刻变得黯淡无光。
极致的冰寒从他魂核深处蔓延开来,与外界灼热的业火形成了诡异的对峙。他不能动,唯有头颅,在经历了最初的极致震惊与魂核撕裂般的剧痛后,凭借万载修为强行冲开了一丝禁锢,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
他的目光,如同被冰封的岩浆,死死锁定在面前己然判若两人的月羲身上。
“唉”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仿佛耗尽了红莲所有的力气,从他无法发声的喉咙深处,以灵魂共鸣的方式在这死寂的渊底回荡。那叹息里,没有愤怒,没有质问,只有无边无际的悲凉与了然。他看着月羲,一遍又一遍地摇头,动作迟缓得如同生锈的机括。每一下摇头,都仿佛在碾碎一段万载前璀璨而温暖的回忆。
月羲的魂体,正在发生肉眼可见的、令人心悸的变化。
起初,只是她体内被刻意压制的灵力如同决堤的洪流,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精纯皎洁的太阴真气率先弥漫,如同月华流淌,让她虚幻的魂体以惊人的速度凝实、充盈,散发出昔日太阴圣女的辉光。
然而,这神圣的景象并未持续太久。
紧随太阴真气之后涌出的,是驳杂、混乱、充满了无数怨念与嘶嚎的黑色灵气!它们如同跗骨之虫般,缠绕着皎洁的月华,将其浸染、吞噬。那黑色并非纯粹的暗,而是在深邃的底色中,折射出种种扭曲的光晕,仿佛将世间所有的绝望与痛苦都压缩在了其中。那是她在虚无之界万载岁月中,被迫吸纳、融合的无数沉沦灵魂的碎片,是永恒酷刑在她身上刻下的、无法磨灭的烙印。
最终,这些磅礴而邪异的能量在她周身凝聚、塑形,竟化作了一件覆盖全身的玄色战衣!
战甲线条流畅而凌厉,如同月夜下狩猎的母豹,充满了力量感与危险的美感。
材质非金非铁,更像是用凝固的暗影与月光共同编织,呈现出一种奇异而深邃的“七彩的黑”,随着她周身能量的波动,折射出幽紫、暗红、惨绿等种种不祥的光泽。一件由无数玄色鸦羽编织而成的巨大披风自她肩后垂落,无风自动,每一片羽毛边缘都闪烁着撕裂空间的寒芒。此刻的月羲,哪里还有半分昔日圣女的温婉与柔美,分明是一位自无尽深渊踏出的、执掌复仇与死亡的暗月女战神,或者说一位地地道道的、气息恐怖的魔君!
红莲看着眼前这熟悉又陌生到令人心碎的身影,眼中最后一丝侥幸的光芒彻底熄灭了。他明白了,全都明白了。为何她能在那连神魂都能磨灭的虚无灵风中存活万载,为何她的力量变得如此驳杂而强大,为何她不惜以最残酷的方式背叛自己她在那个永恒的囚笼里,为了活下去,为了获得向天庭复仇的力量,早己将自己与那片绝望之地同化,吞噬了无数陨落者的残魂与怨念。
眼前的月羲,灵魂深处燃烧的,不再仅仅是太阴族的骄傲与悲伤,更添了属于虚无魔君的疯狂与毁灭。
月羲猛地抬起手臂,玄色甲胄包裹的手指,如同最锋利的枪矛,首指被冰封在业火莲台之上、动弹不得的红莲。她的眼中,是万载积压的、足以焚毁三界秩序、令星辰坠落的仇恨与决绝,那目光冰冷刺骨,却又仿佛燃烧着无形的烈焰。
“天君那个小人!虚伪的窃贼!”她的声音不再沙哑,而是带着金属摩擦般的铿锵与无尽的怨毒,在红莲渊内炸响,震得周遭的业火都在颤抖,“将我全族流放到灵气枯竭的荒芜之地仍不满意,还要编造罪名,派兵诛杀我全族老弱妇孺!鸡犬不留!这份血海深仇!这笔累累血债!”
她的话语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诅咒,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我月羲,若不能向天庭,向天君,讨还回来!我枉为太阴圣女!我枉受老族长和全族以命相护!我死不瞑目!!”
冰冷的杀意,混合着无尽的悲痛与族灭的绝望,如同实质的潮水,在红莲渊内弥漫开来,甚至暂时压过了业火本身的灼热气息。那业火依旧在燃烧,跳跃的火苗却仿佛失去了所有温度,只剩下苍白而空洞的光影,映照着这复仇女神狰狞而悲伤的面容。
红莲看着她状若疯魔、被仇恨与责任彻底吞噬的样子,心脏如同被那玄冰刺反复搅动。他理解她为何会如此,族灭之痛,万载煎熬,足以将任何理智燃烧殆尽。但他依旧,用尽残存的力量,艰难地、缓慢地,再次摇了摇头。
灵魂之音带着一种近乎怜悯的疲惫与清醒:
“月羲即使,你出来了即使,你获取了更为强大的力量但是,靠你自己,依旧无法撼动天君分毫他坐拥整个天庭,权柄稳固,麾下能者如云你,这又是何苦?不过是飞蛾扑火,徒然让自己彻底湮灭”
他试图用残酷的现实唤醒她,哪怕希望渺茫。
月羲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扭曲的冷笑,那笑容里带着狂,带着恨,带着一种近乎预知结局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呵我当然知道靠我一己之力肯定是不行!我还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到那种地步!”
她的目光,转向红莲渊深处,那片由最精纯的太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