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小常带着她那“借”来的红绳和满腹的“复仇”计划离去后,灼热死寂的红莲渊内,只剩下业火燃烧的噼啪声,以及红莲那沉重而复杂的思绪在无声地翻涌。
对儿子玄烬下落的担忧,如同跗骨之虫,始终啃噬着他的心。尽管黑小常带来了“无恙”的消息,但他需要更确切的确认,更需要将这份安心,传递给那个在虚无中承受折磨的人。
沉默良久,红莲做出了一个极其艰难且罕见的决定——这是他自镇守封印以来,第一次,主动尝试去联系虚无之界内的存在。
他凝聚起残存的神念,如同将一颗灼热的石子投入冰冷死寂的深潭,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那坚固而危险的封印壁垒,传递出一个清晰的意念:呼唤第二魔君,惊澜。
片刻的沉寂后,封印壁垒上,一道细微的、极不稳定的“窗口”被艰难地打开。惊澜那带着一丝疲惫与警惕的声音传来:“红莲?何事?主动寻我,可是封印有变?”
红莲透过那狭小的窗口,看不到惊澜的身影,只能感受到对面那混乱而压抑的气息。他压下心中的不适,沉声道:“本座想见月羲。”
窗口对面沉默了一下,随即传来惊澜似乎松了口气,又带着些了然意味的回应:“可以。稍候。”窗口随即关闭,仿佛从未出现过。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那“窗口”再次于业火中浮现,这一次,显得稳定了些。
红莲立刻凝神望去。
只见窗口对面,月羲的身影缓缓浮现。与上次那悲痛欲绝、濒临崩溃的状态相比,她此刻的神情明显缓和了许多,虽然依旧苍白虚弱,眉宇间那蚀骨的恐惧与绝望似乎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宁静?仿佛确认了某种最重要的东西后,内心获得了暂时的支撑。
看到月羲神态的转变,红莲那高悬着的心,终于实实在在地落下了一些,一股难以言喻的心安流淌过几近干涸的心田。
“月羲”红莲率先开口,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与急切:“烬儿我们的儿子,他没事了。他己经脱险,目前似乎还挺安全。”他顿了顿,想起黑小常那番话,嘴角不由泛起一丝古怪的笑意:“而且,看样子,还莫名其妙多了份情债。
窗口对面的月羲,听到儿子无恙的消息,眼中瞬间迸发出璀璨的光彩,那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与宽慰。她用力地点着头,声音带着哽咽后的沙哑,却充满了生机:“我知道我能感觉到,他平安了。红莲,谢谢你多谢你护他周全”
红莲却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又觉好笑的神色:“这次倒非本座出手。救他的,算是个半个乌龙。”接着,他将黑小常前来哭诉的内容,删减掉那些夸张的形容和私人恩怨,大致复述了一遍,重点描述了赵金龙(玄烬)如何阴差阳错动用“永世囚笼”技能,带着白小常一起消失,最终又被白无常等人寻回,目前藏身于人间皇宫的经过。
月羲认真听着,秀眉微蹙,听完后,她沉吟道:“虽是有惊无险,但此事我依旧感觉不安。天庭既己盯上他们,绝不会轻易罢休。那皇宫虽能遮蔽一时,却非万全之策。红莲,你需多加警惕,暗中留意。”
“嗯,本座晓得。”红莲郑重应下。
月羲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问道:“红莲,你方才提到那黑小常她是我妹妹月娥留在世间的唯一骨血,按辈分,她与烬儿是嫡亲的表兄妹。这月老怎会算出他们之间有缘分?”她的语气带着困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红莲闻言,倒是轻松地笑了笑,带着几分不以为意:“谁知道那小丫头是从何处听来的风言风语,或是自己一厢情愿。不过嘛”他眼中闪过一丝促狭:“表兄妹又如何?在三界之中,这也不算是什么了不得的禁忌,亲上加亲的也不是没有。”
“你胡闹!”月羲忍不住嗔怪地瞪了红莲一眼,那久违的、带着些许娇嗔的模样,让红莲瞬间恍神,仿佛回到了万载之前,两人还在太阴故地,为了一些小事争执玩闹的时光。那时的月羲,还没有背负族群的沉重命运,眼中有着最纯粹的星光。
看着月羲这鲜活的神情,红莲心中爱意翻涌,几乎要冲破这封印的阻隔。两人的对话,不由自主地变得轻松起来,仿佛回到了从前,围绕着当年的一些的趣事,更多是红莲的想象和月羲对孩子未来的期盼,言语间充满了为人父母的琐碎与温情。
交谈中,月羲敏锐地察觉到红莲的气息似乎比往常更加虚弱,而且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断裂感”。她关切地问道:“红莲,你的气息似乎有些异样?是封印消耗过大吗?你你怎么了?”
红莲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立刻找了个借口搪塞道:“无妨,只是前些时日担心烬儿,心神损耗有些大,调息几日便好。”他绝口不提自己为了离开红莲渊去寻找儿子,不惜自残魂核、扯断封印魂链的疯狂举动,他不想让本就身处绝境的月羲,再为他担惊受怕。
月羲将信将疑,但隔着封印也无法仔细探查,只能柔声叮嘱:“无论如何,你也要多加保重。镇守封印固然重要,但你若倒下,一切皆空。为了烬儿,也为了我,你定要好好的。”
红莲心中暖流涌动,重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