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的南阳草庐,透出昏黄的灯火,夹杂着孩童的争执声,反而给这荒僻之地增添了几分难得的烟火气。
赵金龙带着刘洛站在篱笆门外,没有立刻进去,因为他清晰地听到了里面诸葛亮那虽然稚嫩却己初具威严的声音,正在教育弟弟。
“均弟,我与你说过多少次了!地府之事,非同小可,绝不可在外人面前提及!”诸葛亮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严厉。
诸葛均似乎有些不服气,小声嘟囔:“我我就是跟他们说了说吃席的事情嘛那么多好吃的,又好玩又没提师父和白大人”
“糊涂!”诸葛亮打断他,语气更加凝重,“你以为只是说说吃食便无妨?地府二字本身便是禁忌!寻常人听了,只当你我兄弟是得了失心疯,胡言乱语!此为其一。其二,白大人叮嘱过,师父因驱魔卫道,结怨不少。你我将地府经历西处宣扬,万一被师父的仇家听去,顺藤摸瓜,岂不是将师父置于险地?这其中的轻重,你难道掂量不清吗?”
门外的赵金龙听得心中一阵暖流涌过,又是欣慰又是心疼。
欣慰的是亮儿年纪虽小,却心思缜密,深谋远虑,懂得保护自己和师父;心疼的是,这本该无忧无虑的年纪,却要因为自己这个不靠谱的师父,早早背负起这些沉重的顾虑。
诸葛均被哥哥一番义正词严的话说得哑口无言,沉默了片刻,才带着哭腔认错:“哥哥我知错了我再也不乱说了我以后把地府的事情烂在肚子里”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诸葛亮的语气缓和下来,带着长兄的温和,“好了,去温书吧。”
听到这里,赵金龙知道是时候进去了。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身上这套属于穷书生柳文轩的、略显宽大的衣衫,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柴门。
屋内的诸葛亮听到动静,瞬间警觉,一把将弟弟拉到自己身后,小小的身躯挺得笔首,眼神锐利地望向门口,厉声喝道:“谁?!”
而原本趴在一旁打盹的大白狗小五,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鼻子轻轻抽动了两下,便立刻站了起来,尾巴摇得像旋风一样,喉咙里发出欢快的“呜呜”声,一个箭步就冲到了赵金龙腿边,用毛茸茸的大脑袋亲昵地蹭着他的裤腿。
诸葛亮看到小五这反常的亲热举动,愣了一下,警惕的目光中透出一丝疑惑。
赵金龙见状,心中大定,连忙从怀中掏出那枚莹白的云纹玉佩,展示在诸葛亮眼前,脸上努力挤出最和蔼的笑容:“亮儿,均儿,别怕,是师父师父回来了。”
那玉佩在油灯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泽,图案与白小常描述的一般无二。诸葛亮看看玉佩,又看看对眼前这陌生书生表现出极度亲昵的小五,再结合这书生那熟悉的眼神和语气,心中再无怀疑!
“师父!”
诸葛亮惊喜地叫出声来,眼中的警惕瞬间化为激动和孺慕之情。他拉着还有些懵懂的诸葛均,快步上前,就要行跪拜大礼。
“哎哎哎!使不得!快起来!”赵金龙赶紧弯腰将两个孩子扶住,心中感慨万千。他摸着诸葛亮的小脑袋,声音有些哽咽:“好孩子,快起来!是师父不好,让你们担心了。”
诸葛亮抬起头,看着师父这张完全陌生的脸,虽然有些别扭,但更多的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师父,您真的换样子了白大人说得没错。您没事就好!”
诸葛均也反应过来,扑上来抱住赵金龙的腿,小脸在他衣服上蹭着:“师父!均儿好想你!地府的果子好好吃,我还想吃!”
童言无忌,逗得赵金龙和刘洛都笑了起来。赵金龙将刘洛介绍给两个孩子:“这位是是刘姐姐,师父的朋友,你们在地府见过,如今也是换了副摸样而己,以后会跟我们一起生活,照顾你们。”
刘洛有些紧张地走上前,对着诸葛亮兄弟柔柔一笑,轻声道:“亮儿,均儿,你们好。”她虽然顶着苏婉清的皮囊,但那眼神中的温柔和善意,却让两个孩子瞬间产生了好感。
尤其是诸葛亮,他似乎从这位“姐姐”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难以言喻的亲切。
小五也凑到刘洛身边嗅了嗅,虽然魂魄气息不同,但它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友好地摇了摇尾巴。
一番相认,草庐内充满了久别重逢的喜悦与温情。赵金龙看着眼前的“一家人”——懂事的大徒弟,天真烂漫的小徒弟,温柔娴静的刘洛,还有忠诚的大白狗,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归属感。
这简陋的草庐,此刻便是他在这个时代最温暖的港湾。
接下来的日子,生活似乎回归了平静,却又与以往不同。
刘洛自然而然地承担起了家中女主人的角色,她挽起袖子,浆洗衣衫,打扫庭院,生火做饭。
那双曾经抚琴作画、不沾阳春水的纤纤玉手,如今熟练地揉搓着粗布衣服,在灶台前忙碌。看着她忙碌的身影,赵金龙时常有些恍惚,这位前朝公主,竟能如此快地适应这种清贫琐碎的生活,而且做得井井有条,毫无怨言。
有一次,赵金龙忍不住对正在晾衣服的刘洛说:“公主这些粗活,还是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