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时低声跟赵金龙讨论:“师傅,你看那个灯笼,是不是用魂魄做的?”“师傅,那个老爷爷飘着走,是因为没有脚吗?”
他的镇定和好奇心,让赵金龙都自愧不如。看着小徒弟那双充满探索欲的眼睛,赵金龙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自豪感。瞧瞧!这就是我赵金龙的徒弟!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地府游于侧而心不慌!未来必是搅动风云的人物!他对诸葛亮的信任与依赖,也在这一刻达到了新的高度。
刘洛安静地跟在旁边,看着赵金龙与两个孩子互动,看着诸葛亮超越年龄的沉稳,眼中流露出柔和的笑意,但那份源于自身孤寂的感伤,依然如影随形。
这温馨的“一家西口”画面,在地府诡谲的背景衬托下,显得格外珍贵而奇异。
远处,一座较高的鬼阁檐角上,白无常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里。他斜倚着檐兽,取下腰间的朱红酒葫芦,慢悠悠地抿了一口,看着赵金龙西人渐行渐远的背影,脸上那惯常的嬉笑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邃难测的、意味深长的微笑。
几个时辰后,鬼城依旧喧嚣,但某些区域却愈发幽深寂静。
白无常的身影,出现在了一片与鬼城风格截然不同的地界——红莲渊的边缘。
这里的空气灼热扭曲,脚下是焦黑皲裂的大地,远处可见暗红色的岩浆如同缓慢流淌的血管,在沟壑中涌动,散发出硫磺与魂烬混合的刺鼻气味。与鬼城的“鬼气森森”不同,这里弥漫的是一种纯粹的、暴烈的“毁灭”气息。
白无常依旧是一副摇摇晃晃的醉态,仿佛下一步就要栽进旁边的岩浆池里。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一块巨大的、仿佛被烈火反复灼烧过的焦黑熔岩前,一屁股坐了下来,丝毫不介意那滚烫的温度。
他伸出手指,反手在那坚硬的熔岩上“叩叩叩”敲了几下,带着浓重的醉意,大着舌头喊道:“喂!里面那个十一炼狱的!懂不懂点礼数啊?客人来了就这么晾在外面?也太冷漠了吧?这待客之道,得差评!”
话音落下,那片看似死寂的熔岩,表面突然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紧接着,无声无息地向两侧滑开,露出了一个幽深的洞口。一个清朗中带着几分慵懒和炽热气息的声音从洞内传出:
“哎呦——今儿是刮的什么阴风,居然把咱们日理万机的七爷给吹到我这穷乡僻壤来了?”
白无常嘿嘿一笑,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摇摇晃晃地走了进去。
洞内是一间宽阔的密室,墙壁是半透明的暗红色结晶,里面似乎封存着无数扭曲的灵魂虚影。地面是光滑的黑曜石,中央有一池缓缓沸腾的金红色岩浆,是整个密室的光源和热源。
红莲,正侧卧在池边一张由整块暖玉雕成的卧榻上。他一头长及腰间的头发,竟是燃烧跃动着的赤红色火焰,映衬得他那张阴柔俊朗的脸庞愈发白皙剔透,近乎透明。一双狭长的凤眸闭合着,熔金般的瞳孔隐藏在眼帘之下,似乎正在小憩,又像是在沉思。对于白无常的到来,他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白无常显然对这里熟门熟路,自己找了个看起来比较舒服的位置坐下,又取下酒葫芦灌了一口,哈出一口带着酒气的热气:“嗨,没啥大事。年纪大了,总觉得这鬼城湿气重,骨头缝里都不舒服。想着你这边暖和,过来蒸一蒸,排排湿气。”
红莲依旧闭着眼,唇角却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七爷大驾光临,就为了蹭我这儿的暖气?那可不行,得收费。按时辰算,概不赊账。”
“啧!”白无常咂咂嘴,“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不正经。谈钱多伤感情?”
红莲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熔金般的瞳孔看向白无常,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不正经?呵呵七爷,你我相识多少年了?你这老鬼,何时正经过?”
白无常被怼了也不恼,反而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灼热的密室中回荡:“彼此彼此!你说你,整天就窝在这火炉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鬼城百年一度的团建呃,庆典都不参加。上次见你,还是三百年前吧?怎么,怕出去吓着小朋友?”
红莲无奈地摇了摇头,火焰长发随之晃动:“我倒是不怕吓着小朋友。我是怕我去了,一个不留神,再把森罗宝殿给点着了。那木头房子,可经不起折腾。”
白无常闻言,笑得更大声了,甚至夸张地拍了拍大腿:“哈哈哈!倒也是!毕竟那森罗宝殿是木质结构,老房子了,防火等级确实差了点意思!”
笑罢,密室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岩浆咕嘟咕嘟的声音。
白无常又喝了一口酒,脸上的醉意似乎浓了几分,但眼神却格外清明。他歪着头,看着慵懒的红莲,笑嘻嘻地问:“你就不问问我今儿跑来,究竟是为了何事?”
红莲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熔金瞳孔中流转着莫测的光芒,淡淡开口:“七爷您是地府栋梁,无事不登三宝殿。上次主动来我这红莲渊如果我没记错,还是三百年前,为了那只从深渊裂缝里溜出去的‘小花猫’吧?”
他的语气平淡,却点出了一段被岁月尘封的秘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