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忘川河畔临时休息亭。
几张泛着幽光的骨牌被拍得啪啪作响,赵金龙叼着根彼岸花茎做的“烟卷”,烟雾缭绕,翘着二郎腿,魂体凝实得像个刚出炉的玉雕。
“对三!”一个青面小鬼甩出两张牌。
“要不起!”另一个吊死鬼翻着白眼。
赵金龙嘿嘿一笑,露出两排白得晃眼的魂牙:“西个二!报单!给钱给钱!”他得意地搓着手指,面前堆着一小撮亮晶晶的“阴德碎钻”——地府硬通货,能在奈何桥边小摊上换几碗“忘忧”牌劣质香烛。
“赵哥,你这手气吃了仙桃就是不一样哈?”青面小鬼嘟囔着,不情不愿地推过几颗碎钻。
如今的赵金龙,在地府小鬼圈里,那是响当当的人物,白无常身边的“红人”,吃过蟠桃园“小果”的狠角色,魂体结实得能硬抗普通鬼差的哭丧棒。再加上他嘴皮子利索,又深谙“白大姐”的脾气,俨然成了小鬼们巴结的对象。
牌局正酣,一股阴风打着旋儿刮进亭子,卷起几张牌。
一个传令小鬼连滚带爬地飘进来,舌头都打结了:“赵赵大人!白白大人有请!十万火急!让您麻溜儿的过去!迟了怕是要要变牛马!”
赵金龙手一抖,刚摸到的“鬼王”差点掉地上。
白小常找他?还十万火急?这位祖宗刚从瑶池泡了一个多月“深度考察”回来,不是应该心情大好、岁月静好吗?难道是自己偷偷用阴德碎钻换写真集的事东窗事发了?
他不敢怠慢,一把将赢来的碎钻扫进袖里乾坤,牌一推:“散了散了!领导召唤,回头再战!”丢下几个面面相觑的小鬼,脚不沾地地朝白无常殿飘去。
殿内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
白小常没像往常那样慵懒地倚在宝座上数她的卡册,而是焦躁地在殿内踱步,月白的裙裾带起一阵阵冰寒的旋风,那张足以令三界失色的俏脸上,此刻阴云密布,眉心拧成一个川字。
朱若洲垂手站在一旁,平日里那张油滑市侩的脸,此刻也绷得紧紧的,眼神里透着大事不妙的惶恐,看见赵金龙飘进来,他赶紧使了个眼色,示意“风紧,扯呼不对,是小心点”。
“白大姐,您找我?”赵金龙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放得极柔,生怕触了霉头。
白小常猛地停步,一双寒潭般的眸子盯在赵金龙身上,那眼神,看得赵金龙魂体一哆嗦,感觉比当年被毕岚的魔剑捅穿还冷。
“你跑哪去鬼混了?”白小常的声音带着一种罕见的急促:“出事了!出大事了!你还有闲心去跟鬼去鬼混?”
赵金龙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捂紧了自己的袖口(里面藏着半叠写真):“啊?出出啥事了?难道难道是我上次托梦把张角吓死那事被阎王爷知道了?”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己最大的“污点”。
“张角?”白小常愣了一下,随即不耐烦地一挥手:“那个废物点心早投胎去了!谁有空管他!是孟婆!孟婆婆出错了!”
“孟婆?”赵金龙更懵了,脑子有点转不过弯:“孟婆熬汤熬了万儿八千年了,能出啥错?汤太咸还是太淡?这关您啥事啊?”他实在想不通,奈何桥上那位慈眉善目(偶尔也凶神恶煞)的老婆婆熬错汤,怎么会让白小常急成这样。
“怎么不关我的事!”白小常柳眉倒竖,声音拔高八度,震得殿顶的幽冥灯都晃了晃:“孟婆是我什么人?她老人家是看着我长大的!比我亲爹呃,比我爹还早几百年在地府熬汤!小时候我闯祸,都是她帮我兜着!她老人家就是我的亲婆婆!她出事,我能不急吗?!”白小常的声音里罕见地带上了一丝委屈和依赖?
赵金龙瞪大了眼睛。
这信息量有点大!白小常,地府官二代扛把子之一,横起来连黑小常都敢当面扇巴掌的主儿,居然还有这么温情脉脉的软肋?还是奈何桥头那位天天给人灌汤的老婆婆?
朱若洲见赵金龙还在发愣,赶紧接过话头,压低声音,语速飞快地解释:“赵兄,事情是这样的!孟婆汤嘿嘿,你知道的,这玩意儿吧,它其实不是每个人都给真货。”
“啥意思?”赵金龙感觉自己在地府混了几年,还是像个萌新。
“就是字面意思!”朱若洲搓着手,一脸“你懂的”表情:“有些‘上面’特殊关照过的客户,那汤碗里盛的,其实就是忘川河过滤后的白开水!走个形式,意思意思就得了。人家带着前世记忆、满腹经纶、神鬼之术,那是要去干大事的!喝真汤?那不是暴殄天物嘛!”
赵金龙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哦!明白了!就跟阳间某些‘免检产品’一个道理!那孟婆这次是?”
朱若洲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哭丧着脸:“坏就坏在这儿!孟婆她老人家可能是这几天忘川河上游闹水鬼,水质有点浑,搅得她心烦意乱,眼神儿也不太好使了她把一个被上面再三、再西、再五特殊‘关照’过的大人物!当成普通魂儿了!孟婆汤!货真价实!一滴没掺水!”
赵金龙倒吸一口凉气,感觉忘川河的寒气都灌进魂体里了:“我的个乖乖!那那这位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