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金龙看着张角那张写满“大义”和“信任”的脸,再看看旁边那辆沉甸甸的骡车,心里明镜似的:‘这他妈就是道德绑架啊!你要送黑钱你就自己送呗,非得让我也沾上?怎么?你不干净了,也得让我也不干净呗??’
但赵金龙他能怎么办?当场翻脸?说自己清高不去?
‘算了,就当再帮自己师弟做一次违心的事了,毕竟这么多年了,感情是真的。赵金龙骑虎难下脸上却只能挤出一个比黄连还苦的笑容,硬着头皮应下:“既然教主如此看重,事关道门兴衰,金龙义不容辞。”说着话,心里己经把毕岚这群人的祖宗十八代亲切问候了个遍。
“好!有劳师兄!”张角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亲自将一块代表身份的太平道玉符交到赵金龙手中:“地点是洛阳西郊五十里外的‘落雁坡’,三日后午时,毕常侍的人会在那里等候。一路保重!”
就在这时,一道雪白的身影如风般掠来。
如墨抱着己经能满地乱跑的“五星犬子”,小脸上满是担忧:“叔叔!此行凶吉难料,让如墨随行护卫吧!白大人之命,如墨不敢有违!”
赵金龙看着如墨清澈焦急的绿眸和怀中那懵懂却依恋地望着他的小娃娃,心头一暖,随即又硬起心肠。
他这次打定主意送到地方就立刻远遁,彻底脱离这是非漩涡,带着如墨目标太大,而且他潜意识里对张角那过于爽快的放行和这个“顺路”的任务,总有一丝挥之不去的不安。
他勉强笑了笑,揉了揉小狗妖柔软的头发(小家伙舒服地眯起了眼),对如墨温言道:“弟妹有心了。不过此行是去‘送礼拜会’旧友,路途不远,又有道门弟子随行,料无大碍。你安心留在观中照顾孩儿,我去去就回。”他刻意说得轻松,仿佛真是去串个门。
如墨欲言又止,绿眸中忧色不减,但在赵金龙坚持的目光下,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只是悄悄将一个叠成三角、散发着微弱灵光的护身符塞进了赵金龙的行囊夹层。
小狗妖似乎也感觉到离别,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依依不舍地拽着赵金龙的衣角,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叔叔不走”
这时,小吴也走了过来,轻轻的掰开小家伙的手,揉了揉犬子的脑袋,说道:“金龙叔叔厉害的狠,宝宝不要担心。”安抚过后,小吴又转头,变得一本正经:“师弟啊,此行哎~~~为兄哎~~你哎~~”小吴欲言又止,想说的一大堆,又不知从何说起。
赵金龙点了点头,心中己经了然,他狠下心,翻身上了随行弟子牵来的马。
“各位!江湖有缘再见!!”
骡车启动,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的辘辘声,渐渐驶离了香火缭绕的太平观。
他回头望去,山门巍峨,信徒如蚁,如墨抱着孩子站在高高的台阶上,雪白的身影在巨大的道观阴影下显得那么渺小,小狗妖还在挥舞着小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被如墨牢牢抱住。
赵金龙转过头,心中五味杂陈,既有逃离樊笼的微松,又被那离别的一幕牵扯出些许酸涩。
他目光落在前面骡车上那覆盖得严严实实的货物,随着山路颠簸,油布缝隙里偶尔泄露出刺眼的黄白光芒。
这沉甸甸的“问道之资”,是多少信徒省下的口粮钱?是多少人家卖掉的救命田?是多少母亲当掉的嫁妆镯子?他脑中不受控制地闪过当年在“断肠坡”,他们西人一狗,劫下“汇通钱庄”那批同样沾满血腥的“黑钱”时的场景。火光,鼠妖,白小常的雷霆还有张角眼中燃烧的、纯粹的愤怒。
风水轮流转。他苦涩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黑色幽默。
当年他们是劫黑钱的“义匪”,如今,他成了送黑钱的“帮凶”。
历史像个恶趣味的导演,总喜欢让角色扮演自己曾经最痛恨的模样。
正自嘲间,一股阴冷腥臭的妖风毫无征兆地平地卷起!风势猛烈,吹得道旁树叶哗哗作响,飞沙走石,拉车的骡子惊恐地嘶鸣起来,人立而起!赵金龙心头警兆狂鸣,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反应,猛地一按马鞍,身形如鹞子般翻身落地!
就在他双脚沾地的刹那——
“轰隆!!!”
他刚才所骑的那匹健马站立之处,坚硬的山道地面如同被巨锤砸中的豆腐,轰然炸裂!一条足有水桶粗、覆盖着暗沉油亮甲壳、长满密密麻麻如同钢锯般狰狞步足的巨型节肢,破土而出!那节肢前端,是一对闪烁着幽绿寒光、如同巨型铡刀般的恐怖颚钳!颚钳开合间,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他骑乘的那匹骏马连悲鸣都未及发出,就被拦腰夹断,鲜血内脏如暴雨般喷洒开来,溅了旁边几个惊呆的弟子满头满脸!
千年蜈蚣精!那庞大的、如同火车车厢般的暗红色身躯,正一节节地从崩裂的地底拱出,带起漫天烟尘!复眼如同无数盏幽绿的小灯,死死锁定了赵金龙!
“结阵!御敌!”赵金龙厉声大喝,呛啷一声拔出腰间那柄蕴养多年的桃木法剑!剑身之上,数年苦修积累的纯阳道力瞬间激发,一层温润却坚韧的金色毫光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