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心话。
路亦雪将信纸团成了一团。
她靠墙站着，用力地攥着纸团。
片刻后，她又将纸团展开，撕成了碎片。
碎纸片如同雪花一般散落在路亦雪的脚边，大滴的水珠掉落，泅湿纸墨，将字迹模糊。
她做过一个梦，梦里的裴柿锦离开自己是因为腺体病难以医治，易感期无药可解，留在自己身边太危险。<1
裴柿锦是出于保护自己才离开的。
但梦就梦，事实是因为厌恶。
以前觉得裴柿锦对自己好是为了路家的权势而讨好。等确认人家不贪恋权势要离开，就迫切地从过去地种种追寻人家喜欢自己的痕迹。路亦雪一拳砸在瓷砖墙上，鲜红的血液顺着雪白的瓷砖流下。现在才肯认清现实，一切的温柔体贴，都来源于裴柿锦的“敬业"。她像是交上了一份错误的答案，不知道是在后悔分数太低，还是在后悔没有仔细读题而浪费了一份精美的试题。
路亦雪用了一周时间用忙碌的工作填满自己的所有时间，才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连续一周没怎么合眼，一躺到床上，她直接睡了两天两夜。自那之后，路亦雪夜里能睡安稳了，信息素不乱跑了，也不会再时不时想起裴柿锦了。
家里一切跟裴柿锦有关的东西，路亦雪都让人都让人收拾起来，锁进了地下室里。
双人床上只剩一只针头，洗手池边也只剩一条毛巾、一只牙刷。1衣帽间空了一半，路亦雪没有让人填满。
她也说不清，看着那些没有衣服的衣架时，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只是没有谁离不开谁，日子在平稳中推进。一晃六月份就过去了，迎来了七月的酷暑。“降温贴！降温贴！免费清凉降温贴！进贴即可享用免费降温贴！"中医馆门口的喇叭里喊着宋宗慧自己录制的广告语。裴柿锦坐在柜台后，对着一盆茂盛的薄荷给它减负，摘薄荷叶。如果有人来领她们自制的降温贴，就送上一包，再宣传一下医馆七月份的活动，就是推销一下中暑救治包。
今年的天气热，暑包销量不错，大家最近都忙着做消暑药。门被推开，自动喊出“您好”。
裴柿锦抬头去看，“有什么需…”
看清来人是游怡和游玲后，她的话没有说完，吞回了嘴里。“怎么，不欢迎我来啊？"游怡径直坐到了柜台对面的沙发上，“快给我来点水，渴死我了，快要中暑了。”
游玲则靠在了柜台旁，捻了一片薄荷叶塞进嘴里嚼，没有说话。裴柿锦扫了两人一眼，看上去都去之前要瘦一些，疲惫一些。她没回游怡的话，只是从柜台下拿出两个一次性纸杯，去冰箱里接了两杯冰镇薄荷柠檬水，放到了柜台上。
“谢谢。"游玲端起了纸杯，但没喝，还在嚼薄荷叶。远在天边的游怡瞪了裴柿锦两下，见她真的不打算给自己端过来，只好自己起身去端，永远跟温柔体贴沾不上边！
她端着纸杯咕咚咕咚喝的一干二净，酸酸甜甜、冰冰凉凉，还带着薄荷的清爽。
游怡喝完直接抢了游玲手里的纸杯，再次一口气喝干。徒留干瞪眼的游玲，“卧槽，你想死啊？！”游怡翻了个白眼，“我是病号。”
做生意难免出点意外，游怡保护游玲受了点伤，不然她俩也不会被放回来。游玲磨了磨后槽牙，盯着裴柿锦的漂亮眼睛欣赏了一会儿才把火气压下去。裴柿锦只觉得她们两个有病。
她去冰箱那里把水壶端了出来，放到柜台上，一句话都没说，端着摘好的薄荷叶往里屋走。
不一会儿宋宗慧就出来了，游怡终于感受到了想要的热情，她差点抱着宋宗慧哭出来。
要不是还记得自己立的傻逼人设，她一定要跟宋宗慧吐槽一番她这段时间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
游玲接了杯薄荷柠檬水，端着纸杯坐到了沙发上，盯着墙上挂着的裴柿锦的照片欣赏。
真是一双漂亮的眼睛。
和高中时长得一模一样呢，呵。<1
裴柿锦替了宋宗慧的位置，让她去招待游怡，免得自己和游怡面对面相处。但宋宗慧提出中午一起吃饭，给游怡接风洗尘，裴柿锦也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游怡可不知道自己被老妈抓去当长工是因为路亦雪告状，她只以为是游玲干的荒唐事暴露了。
她更不知道路亦雪和裴柿锦又发生了什么，也没人通知她。此刻回来上岗之后，游怡又开始她的偷拍大业，准备探探路亦雪的底。但长久不干，手生了，手机发出“咔嚓”声就算了，闪光灯还晃到了裴柿锦的眼睛。
裴柿锦眯起的墨色眸子流出生理泪水，但看向游怡的目光却充满了警惕和审视。
游怡急中生智，她哈哈笑着，“哎哟这手机参数真不行，好好的漂亮菜品拍不出来一点美感。”
她急忙删掉拍到的裴柿锦，关掉闪光灯和声效，点了一张菜品的图片去给旁边的宋宗慧看。
裴柿锦斜了一眼，的确是菜照。
她抹掉眼角的泪滴，仰头看了看游怡背后的摄像头。一直不太清楚游怡的目的，或许可以借此机会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