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的家?”
林间浓郁的翠阴在他身上投射下斑驳的影子,更将他衬出几分冰冷阴鸷。
“杳杳,你是不是忘记了当初如何求着我把你带回来的?如今翅膀硬了,还是以为自己找到了更好的靠山?”
“我没有,我只是……”
元景煜面上神色不耐,语气冷沉打断她的话,“我最后再说一遍,过来。”
杳杳从前最害怕他用这样一副语调同自己说话,她总是率先低头认错,哪怕很多时候,并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里。
可现在她不想再委屈求全了。
杳杳站在原地,将自己单薄的脊背挺得笔直,竭力鼓起勇气迎上他的目光。
元景煜皮笑肉不笑的顶了顶后牙槽,“最近脾气倒是有几分见长。”
“皇叔,她既不愿意跟您回去,不如就随她。”
“陛下,她是臣的义妹,这是臣的家事,陛下怕是不便插手。”
元景煜说完,大步上前扯住杳杳的手臂将她带到自己的身前,而后一双大手揽过她纤细的腰肢,将她直接带到一旁的马匹上,自己再翻身而上,落座在她的身后。
“这些御林军会护送陛下回到皇宫,臣还需要去审问抓到的刺客,便先行一步。”
元景和眸子里温润的水流这一刻寸寸凝结成冰,十指紧握又松开,“有劳皇叔了。”
“若是陛下再有什么闪失,你们就该担心自己的项上人头和九族了。”
元景和看着那些战战兢兢的侍卫,无名怒火燃烧更盛。
他的好皇叔比自己这个天子还更加有发号施令的权威,更可以毫无顾忌地带走他想要护下的人。
这一刻他越发想要将权力都集中在自己的手中,想要将元景煜拉下马。
——
杳杳坐在颠簸的马背上,被身后的人却在怀里,一路回到她最想逃离的地方。
她挣扎着,想要让他把自己放下来,削薄的指甲划过他的手背,瞬间浮现出血痕。
元景煜勒停马匹,另一只手掐着她的下巴,将她的面容朝向自己,血珠用她莹白的面颊擦拭干净后,转而手心扣住她纤长又脆弱的脖颈。
像是掐着一束娇花的根茎,轻轻一折就可以掰断。
“杳杳,你如今是在火上浇油,乖,听话,不然我怕你撑不到回府。”他附在在她的耳畔轻声道。
杳杳张了张口发不出任何声音,脖颈间的手提醒着她,自己的性命掌握在他的手里。
她脸色迅速的灰败下去,认命的闭着双眼点头,不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步步踏入那个牢笼。
耳边呼啸着的自由的风声湮灭,再睁开眼时,他们已经回到府上。
阿禾满眼担忧的走上前来,还没靠近就被元景煜招使的一个粗壮的婆子挤开。
“先带她下去梳洗一番。”
元景煜向那婆子使了一个眼神之后杳杳就被她带着下去了。
“姑娘多担待,老婆子的手比不得你们娇嫩。”
杳杳被她不由分说的按到浴桶里,衣衫粗暴的扯开,身上的伤口都像是被揭下来一块,再浸泡了一番水,滋味更加难言。
她推开那婆子,想要从水里出来,“我可以自己来,你出去吧。”
“那可不行,还有别的地方没检查呢。”
那婆子语气轻蔑的扫过她的身子。
杳杳顿时如当头一棒,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记闷棍,脸色阵青阵白。
“检查?检查什么?”
她复又询问一遍,“你告诉我,你要检查什么?”
“还能检查什么,自然是检查姑娘的身子。”
一阵怒火和难堪冲向心口,杳杳眼前眩晕一片,手撑着浴桶壁面,一字一字道:“滚出去!”
“姑娘,既然心中没有鬼祟,让老婆子看一眼又何妨?”
“你是听不明白我说的吗?滚出去!”
杳杳拿起一旁的托盘冲着她劈头盖脸的砸下去,更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浴桶推翻,里面的水飞溅了那婆子一脸。
老妪见她反抗越来越强烈,自己的这趟差事是完不成了,一面将白眼翻上天,一面去到九华阁复命。
“王爷,姑娘她不愿意,还将老奴弄得一身狼狈。”
元景煜斜靠在椅子上,身上已经换了一身洁净舒适的衣物,茶香袅袅中手中握着一卷书,姿态安闲。
听闻老妪回话,元景煜指节轻敲着椅子扶手,语气轻佻又无奈,像是对待一只亮爪子的猫,“下去吧,她既不愿,本王亲自过去一趟。”
从九华阁到闻莺堂,元景煜忽而停下步伐,驻足看向鹅卵石的两边。
他记得这两边原本是有一片她亲手栽下的花花草草。
她在府上的空闲时间很多,总喜欢做一些在他看来无用且浪费时间的事物,就比如她种下的那些花,大多都不名贵,也让人叫不出名字,一簇一簇的挤在一起没有章法的生长着。
时间长了,也自有一番野趣。
只是如今也不知道有多少天没有打理过了,明明正是莺飞草长之时,却是一片青黄不接的杂乱,让人看着有几分碍眼。
元景煜想着一会儿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