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朋友和家人呢?”
“我没有家人。“石头天生地养,无父无母,更无兄弟姊妹。石念心想了想朋友是什么,回答:“我也没有朋友。”说话这些,石念心才后知后觉想起什么,立刻双手捂住嘴,眼睛睁得圆溜地看着楼瀛,飞快找补:“我有家人,是石家村的一户人家,石茵茵是我姐姐!"这话自然是石茵茵教她的。
楼瀛喉间溢出一声轻笑。
真是个直冒傻气的姑娘。
连撒谎都不会。
是啊,她向来不会掩藏心思,也从未掩饰过自己与别人的格格不入,几番直白地与自己提过“吃她",只是之前的自己从来都用世俗之内的想法来曲解她的意思。
打人也是因为以为自己要被吃掉,她只能凭求生本能被迫自保罢了。思及此,他所有的怒意,竞化作一丝哭笑不得的无奈与心疼。无奈她是这样的石念心。
心疼她是这样的石念心。
没有家人,没人朋友,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晒太阳。她从前,会孤独吗?
像是有一股巨大的孤独的浪潮向他涌来,他没有经历过石念心的过往,此刻却觉得自己仿若与她一般孤独。
思绪转瞬间,石念心已经用完了点心,道:“我们出去晒太阳吧。”不等楼瀛应答,石念心已经拍拍手起身,开了房门出去。楼瀛跟着石念心出去时,便见她又如此前一般蜷缩着坐在地上,或许是刚刚填饱了肚子,此刻她的神情显得懒洋洋的,眯着眼睛靠在廊柱旁。像一只慵懒地晒太阳的狸奴。
楼瀛眼中忽然浮现石念心每个春日和煦的下午,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在院中晒太阳的画面。
石念心忽然想起什么,问:“方才你来时,好像说你有什么东西?”楼瀛闻言一怔,下意识摸向那串佛珠。
珠串被他握在手中,越来越用力,越来越用力,力道几欲将佛珠捏碎。沉默中,只剩光在他脸上投下半数光明半数阴影。楼瀛忽然松了手,展颜一笑道:“没什么。只是新岁时各地进贡的东西不少,除了那对翠羽的孔雀还有不少小玩意儿,不知你还有没有其他想要的。”“不要了,那两只孔雀初时还觉得有趣儿,结果平日没事儿就爱叫唤,我给放到后院儿去了,再来几只这么吵的我可受不了。”“那朕让人养到上林苑去,那边还有不少奇珍异兽,若是得了闲,我们司以再去散散心。”
石念心点点头,又继续眯着眼睛晒太阳。
楼瀛看了看不远处的石桌石凳,建造宫殿时,或是为了便宜乘凉,正好位于树下浓荫处,只能从叶片的间隙间疏疏落落漏下来几缕光,难怪石念心不喜欢“朕命人在院中给你做一个秋千吧,朕猜你应该会喜欢,也方便你晒太阳。”
“秋千?那是什么?”
楼瀛轻笑一声,理了理衣袍,也学着石念心大喇喇席地而坐,在她身边,与她同披一片日光。
“秋千是种特别的座椅,它悬于半空,仅由两根绳索固定,当人推动时,它便会随之摆动,又称之为荡秋于千…”
苏英在不远处悄悄招手,示意所有院中伺候的宫人转身退下。帝王此番不雅的姿态,只留给他们一对情儿自己瞧瞧就好了。大
“陛下,您这是……
苏英眼看着楼瀛将这串佛珠从紫宸殿带到月泉宫,又从月泉宫带回紫宸殿,心中大为不解。
他听罗良说了,慧通大师入宫时特意将这串佛珠留给了陛下,今日前往月泉宫前,楼瀛也是特地带上,他多嘴问了一句,楼瀛只说是赠予贵妃的。虽然楼瀛并未言明,可他心中已然有了几分揣测。石念心性格行为古怪,发生在她身上难以用常理解释的事一桩接一桩,陛下突然让人重返石家村调查,又找来了慧通大师,还整日对着留下的这么串佛珠魂不守舍,很难不怀疑,这串佛珠可能是别有什么用途。虽然他也不太相信石贵妃会是什么妖精鬼怪,但若能借慧通大师所赠的法器换得几分心安,也算是一桩稳妥事,权当防个万一,但陛下这完璧归赵的,又是在做何打算?
楼瀛没回答,只将这串佛珠拿在手中,视线从一颗又一颗珠子上碾过,虚虚望着出神。
楼瀛忽然道:“你还记得你之前是如何评价石念心的吗?”苏英飞快调动记忆,迟疑答:“性如稚子,心思纯良,当是难得的有颗赤子之心的人?”
“性如稚子,心思纯良啊……”
楼瀛摩挲着佛珠,忽然轻笑着叹气摇头,起身取来一只空置的铁匣,将佛珠放入其中,深深看了一眼,然后落锁,藏进了柜屉最隐蔽的角落。紧接着,楼瀛到书桌前,从其上拿出此前拟好的圣旨,仔细确认一遍,拿出玉玺,盖下印章,一气呵成。
“陛下,您这是?"苏英诧异。
“此后,这段时日的所有事,不得再提。“楼瀛的声音听着带有疲惫,但仔细一品,却不难发现其中下定了决心后的轻松。楼瀛目光又落到桌上:“这则圣旨,明日一早便去颁布吧。”苏英不解,还是“喏"了一声应下,快步走到楼瀛身边准备将圣旨收起。目光落到圣旨上的字,他瞬间倒吸一口冷气。这,这分明是封后的旨意!
石念心都这般行事了,陛下竞然还是决意封她为后?楼瀛看到苏英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