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小到只能放下一张桌子和一个灶台的客厅,或者说是餐厅,亦或是厨房。
霜见看见一面墙上挂着个中年男人的照片,男人很瘦,颧骨高高凸起,眼窝凹陷,一看就是凭苦力谋生的人。
这应该就是撞死自己的卡车司机王庆国。
王老太见她盯着自己儿子照片说:“这是我儿子,六年前出车祸死了。”
她说得很平静,听不出声音里有多少悲伤,或许时间早已抚平当年的心痛。
但霜见知道,作为母亲,过了再多年都不会对自己孩子的死释怀。
她递给霜见水杯。
霜见接过喝了口水,“您现在一个人吗?”
“还有个孙女,今年上高二。”
霜见点点头,把杯子放在桌上,看向墙上的照片问:“奶奶,我方便问一下您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王老太像是常年无人倾诉,终于找到了诉说对象,开始说起自己儿子的善良、孝顺,辛苦和不易。
正说着,一个小姑娘走了进来,女孩和照片上的男人有几分相似,她表情冷漠,进来一言不发就拽着霜见往外拖。
王老太忙过来拉扯:“霏霏,霏霏,你这是干嘛?这是客人,她今天还帮我不少忙呢。”
王霏霏停住脚步,愤怒看着王老太:“什么客人?奶奶,你看不出来吗?她就是来打听爸爸六年前那场车祸的,她和那个男人一样都没安好心,你以为真的是帮你吗?他们只是怀疑爸爸。”
她瞪着霜见问:“你姓什么?”
霜见如实告知:“阮。”
女孩冷笑:“阮,你也姓阮,阮诺是你什么人?你姐姐?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对当年的车祸不依不饶,死的不是只有你们的亲人,我爸爸也死了,是,车祸责任在他,可事已至此又能怎么办?要不你们把我和奶奶拉过去枪毙啊?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们,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打扰我和奶奶的生活?”
霜见精准捕捉她话语里的“那个男人”,还有“你们”两个重要信息。
看来还有人对当年的车祸存疑,她急切询问:“还有谁来找过你们?你说的那个男人是不是姓楚?”
王霏霏没有回她,而是粗鲁地把她推出门外,砰地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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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见休息这天,阮常梦又回来了。
这次她回来是特地告诉陈芳妹和霜见,现任男友儿子同意他们结婚了。
霜见心里毫无波动,她再不再婚与她无关。
陈芳妹则是懒得关注她这些破事,连那男的叫什么都没问,只让阮常梦带着她们祖孙俩去逛商场买东西。
“你以前换男人我不管也管不了,现在你这又要成家,往后再想给霜见买点什么还要看你男人脸色,今天我们三代一起去逛逛,往后我也不烦你了。”
陈芳妹做事向来我行我素,她朝霜见挤挤眼,手跟个铁钳似的死死抓着霜见,根本不给霜见拒绝的机会。
到了商场,阮常梦走在前面,陈芳妹在后面对霜见嘀咕:“你个死丫头,别给我掉链子,前面那个要再婚了,以后再想从她手上要东西估计比吃屎都难,她能给,她男人也不一定同意她给,错过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了,听到没?”
阮常梦在陈芳妹的淫威下给霜见买了不少东西,衣服首饰化妆品。
霜见看阮常梦的气质穿着能猜出她有钱,但没想到这么有钱,今天陈芳妹逮到她跟薅羊毛差不多,可她付钱时眼都不眨一下。
陈芳妹看她态度不错,对她和颜悦色许多。
中午三人在商场里的一家餐厅吃饭,才点好菜,阮常梦出去接了通电话。
回来后她对陈芳妹说:“妈,我男朋友刚打电话给我,下午要我陪他去参加一个酒会,这会我得回去了,单我已经买了,饭就你俩吃吧。”
陈芳妹从鼻腔里发出一声闷哼:“还酒会,真是猪鼻子插蒜,净会装象,去吧,去吧,正好看到你我也吃不下,走了才好。”
现在只剩两人,点的菜多根本吃不完,霜见想了想,打电话让车妍笑带女儿出来一起吃饭。
车妍笑女儿小名叫七喜,长得活泼可爱,特别讨喜。
一顿饭吃下来,七喜就被霜见攻略下来,一口一个干妈叫着。
霜见大方把阮常梦刚给她买的一个金镯子送给七喜。
陈芳妹也喜欢七喜,可见自家孙女眼都不眨把那么大个金镯子转手送人,眼睛都气得发直,但碍于车妍笑在,她硬生生忍着没当场发做。
吃完饭,车妍笑提议去逛逛商场里的知音。
霜见欣然同意。
原来这家商场还有家知音,怪不得她之前和纪琛融提分手时,在商场偶遇了穆砚钦。
几人上了五楼,知音琴行的招牌仍然是她经的手写字体。
陈芳妹只当她们来看琴,自己懒得进去便在琴行外的长椅上坐下等她们。
这家知音比勤业路的大很多,里面传出阵阵琴音,应该也有练琴室。
七喜家里有钢琴,可她没见过这么多钢琴,有点兴奋。
霜见怕她乱跑,便抱起她,在一架三角钢琴前弹起《萤火虫》片段。
七喜很给面子夸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