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见匆匆收起手机,低头去翻找包,“抱歉,我微信余额不足,我给现金。”
她对包里东西并不熟悉,找了好一会,才从卡包里抽出一张折成食指粗细的毛爷爷。
她把一百元钞票展开,放在手心压了又压,看上去不那么褶皱才递给穆砚钦。
穆砚钦沉默看着她,眼尾的“泪痣”十分扎眼,霜见不敢看他的那颗“痣”,把钱放在中央扶手上。
“多的不用找了,请你吃糖。”说完急忙推开车门下了车。
雨又大了起来,等她跑回家已然被淋成了只落汤鸡。
陈芳妹正在自己房间看电视,听见开门动静,从次卧冲了出来。
一见她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陈芳妹脚步匆匆进了主卧,没一会儿拿着个浴巾出来砸到霜见身上,“你有本事去折腾你妈呀,尽折腾我这个老太婆。”
霜见裹着浴巾和陈芳妹道歉,“我再也不会了。”
“你说话就跟放屁差不多,不对,还不如放屁,放屁还响一下臭一会呢。赶紧先去冲个澡换身干净衣服,我去热菜。一早晨发颠往外跑,这都几点了才回来......”
老太太骂骂咧咧进了厨房,随即骂声淹没在油烟机的嗡鸣声中。
霜见浑身疲乏,浴室的热气蒸得她大脑昏胀。
她低头搓了半天左侧锁骨往下三寸处的脏污,直到皮肤泛红痛感传来,她才反应过来这具身体已经不是她的了。
那处“脏污”是原主的胎记,那胎记形似云朵,有两个拇指指甲盖大小,这会红色愈发鲜艳。
“云朵胎记。”她口中默念,觉得耳熟。
这时浴室门被人敲响,霜见思绪被打断。
陈芳妹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快点,出来吃饭了。”
“知道了,”顿了顿又加了句:“外婆。”
“外婆”这个称呼很陌生,她自己的外婆在她十岁时就去世了,家里唯一的老人就是外公。
她外公曾经是上虞市教育局局长,一辈子威严肃然,但却很爱她。
霜见一边穿衣服一边盘算着明天要想办法去见见家人,不仅外公,还有父母妹妹。
可惜,吃饭时陈芳妹严令禁止霜见再出门,不管什么事两天后再说。
霜见暂时见不了亲人。
她犹豫再三还是放弃主动联系他们,她了解她的家人。
他们都是很警惕的人,一个陌生人的来电只会让他们心生戒备。
即使他们接通了她的电话,接下去她又要找什么借口继续聊下去。
不管怎么说,她现在独立在他们那个社交圈之外,一切还是要先见面,再慢慢重新建立关系。
贸然联系,她并没有什么好的借口,总不能说她是阮诺,只会被人当成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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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见在家休息了两日,期间不少家长打电话来询问上课时间。
第三日一早她便去上班了。
她不知道霜见的课程是怎么安排的,早点去好见机行事。
霜见工作的地方叫聆听音乐教室,朋友圈里原主发过照片和定位,很顺利找到地方。
音乐教室大厅宽敞,一架三角钢琴立在大厅中央,将整个大厅一分为二。
墙上用一个原木色巨型相框做了一个公示栏,上面是聆听三位老师的各种证书。
除了这些还有三位老师具体收费标准。
霜见是一对一授课,不带启蒙,只带有一定基础的学生,她一节课980元,是三人中单价最贵的,当然,她的履历也最漂亮。
有了初步了解,她又挨个教室看了一圈,很惊奇地发现聆听的所有钢琴都是“NM”这个品牌,和她前两天在知音看到的是同一品牌。
她通过私人物品和教案很快确认属于她的教室。
原主很细心,教案详细记录了每个孩子的上课时间、进度以及薄弱点,有了这些她彻底放心。
霜见带的学生都是小学生和初高中生,周中都是放学后才有时间来上课,她的课要在下午四点钟才开始。
了解清楚,霜见又研究起眼前的“NM”钢琴。
她弹了一曲,意外发现这个品牌的钢琴各方面都出乎意料的好,不输她之前接触过的大品牌。
琴音刚落,她的教室门被人推开。
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往里张望,是音乐教室合伙人之一,原主的高中同学骆天骄。
她看见霜见,忙捂住口鼻后退一步,“你测过没,是不是阳了?可别传染我影响我挣钱噢。”
霜见这两天闲来无事,网上冲浪也知道了疫情,心中不免唏嘘。
“放心,我好了,烧都退了三天了。”
“那就好。”确认霜见康复,骆天骄走进教室,“你怎么这么早来了?”
骆天骄专带钢琴启蒙班,早上就有课。
“来拿点东西,马上走。”
现在九点,她没必要等到下午,准备一会再去一趟知音看能不能遇到家里人。
她看了眼面前的钢琴,扭头问骆天骄:“天骄,你还记得当初我们买这些钢琴花了多少钱吗?”
“难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