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烧退了吗?”
霜见木讷望着陈芳妹,没有回应。
“问你话呢?还发不发烧?”陈芳妹扯着嗓子重复一遍。
霜见回神,下意识点头。
她之前还在好奇原主六年前并未去世,自己是怎么占了她的身体。
现在有了答案,看来原主是这两天发烧离开了。
老天想夺走一个人的命还真是简单,一场高烧就行。
老太太斜了她一眼,嘴里嘀嘀咕咕骂着她不省心。
陈芳妹利索走到床头柜边拿起温度计,二话不说掀起霜见胳膊,将温度计塞进她腋下。
“量一下,没事儿就出来吃早饭。”
霜见出来时陈芳妹正在阳台上晾衣服。
她抖开已经用洗衣机甩到半干的衣服,扬声询问,“多少度?”
霜见扬了扬手中温度计,“36度8。”
“早饭在桌上,赶紧吃。”
霜见不动声色扫视一圈,找到餐桌位置,过去坐下。
她吃着早饭打量起陌生的家。
原木风的装修风格很温馨,三室两厅的格局,她住的那间应该是主卧,带卫浴和衣帽间。
客厅没有电视机,电视墙那一面放了一架黑色的立式钢琴,是原主8岁时就买了的,看上去色泽暗淡,很是陈旧。
霜见收回视线,三两下把最后一个包子塞进嘴里,探头看了眼阳台,陈芳妹还在阳台。
她现在的情况跟睁眼瞎差不多,没时间一直沉浸在对新身份不适应的惶恐中。
必须尽快消化所有情绪,搞清楚所有状况。
阳台上挨挨挤挤放置了一排白色泡沫箱,里面种了不少蔬菜,陈芳妹正弯腰浇菜。
霜见走过去接过陈芳妹手里的水壶,“我来吧。”
陈芳妹一把夺回水壶,“你来什么来,别把我菜浇死了,这西红柿都这么大个了。”
霜见尴尬收回手,蹲下身揪起泡沫箱里的小嫩草,很生硬地叫了声:“外婆。”
“我昨晚做噩梦了。”
她打量了眼陈芳妹神色继续道:“我梦到六年前那场车祸了,不仅梦到我自己的车祸,还梦到了要教我钢琴的那个姐姐的车祸,外婆,你还记得那场车祸吗?”
“废话,你可是住了十多天院,脑袋缝了针,小腿还骨裂了,提起来我就气,那骑摩托车的小子眼睛长腚上了,看见车还往上撞。”
“那,你知道那个要教我钢琴的姐姐怎么样了吗?”
陈芳妹放下水壶,老脸皱成一团,“你到底在说梦还是说真的?那姑娘也出车祸了?”
她说着,把手上的水在裤子上蹭干,又摸上霜见脑袋,“你是不是没退烧分不清自己是醒的还是做梦?这都过去多少年了,突然问我这些干什么?”
霜见迅速站起身后退一步,“没有,我退烧了,那个,外婆,我还有事,先出去一趟。”
原主应该是没和陈芳妹提过自己的那场车祸,再问也无用。
她转身往外走,陈芳妹急得冲她喊:“你去哪?还没好清又开始作。”
“我真的好了,一会儿就回来。”
-
霜见知道自己生的概率不大,但万一呢,她似乎感受到有人撬开她的车窗。
万一很快被救援,及时被抢救,会不会自己的身体也还活着,她只是和原主交换了灵魂。
应是下了一夜的雨,空气里裹挟着湿气,地面上水迹斑驳,泥土的气息夹杂着花香直往鼻腔里钻。
霜见深吸一口气,终于有了爬出江底,摆脱窒息的真实感。
她拿出手机先给原来的自己拨了通电话,熟悉音乐响起,是孙燕姿的《我怀念的》。
她心猛烈跳动起来,直到手机自动挂断,也没人接听,她咬唇提气,又拨了出去,仍然无人接通。
或许在忙?
她没再犹豫,大步出了小区,在大门外拦了辆出租车,上车她熟稔地报了串地址,十分钟车程,很快车子停下。
好在原主的付款密码和六年前一样,她顺利付完款下车。
霜见抬手遮光,仰头望向她亲手写的琴行招牌,白底黑字“知音琴行”。
这是她本科毕业那年开的琴行,从装修到运营全部亲力亲为,这里是她那两年的全部心血。
看见琴行居然还在,心脏再次不受控地乱了节拍,她的猜想或许是真的,不然六年了,琴行怎么还在?
她忐忑推开玻璃门,店内装修和当初一般无二,很干净清爽的风格。
灯光明亮,角落里砌了个弧形花池,瓷白的大理石包裹着葱绿茂盛的天堂鸟,在一众黑白色中挑出一抹浓烈的绿,让人心情舒畅。
她环顾一圈没看见人,视线落在靠近自己的一架三角钢琴上,纯黑的钢琴泛着熠熠的光。
钢琴面板上贴着一个金色金属logo“NM”,是她没见过的钢琴品牌。
她指尖落在琴键上,随手弹了几个跨度极大的和弦音,动态范围很大但完全没有炸。
高音不劈低音不散,平衡度做得意外的好,她转身还想再看看,却猛地撞进一个怀抱,随之一股沁人心脾的薄荷味扑面而来。
薄荷